还没等沈维衍从怔愣中缓过神开口,怀中人的声音已率先传来,带着几分笑意撞进耳中:“不想问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能找到你吗?”
这话总算将沈维衍的思绪拉回几分,他微微侧身拉开些距离,目光落在周乔依旧熟悉的眉眼上,喉结动了动,才艰涩地吐出几个字:“周乔?你……真的是周乔?”
尽管容貌与记忆分毫不差,可半步定宙境的修为、风吟居的神秘邀约,以及这已经不是地球疑惑,桩桩件件都透着不寻常,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恍惚的确认。
周乔闻言笑出了声,眉眼弯成记忆里的弧度,语气带着嗔怪似的熟稔:“我自然是。怎么,沈大哥这是把我忘了?当年在地球,咱们一起去赌石挑原石,还有昆仑山巅那场雪地,你都不记得了?”
沈维衍连忙摇头,语气急切了些:“没有忘。只是……”他话锋顿住,眼底的疑惑愈发浓重,“你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有这般修为?又怎么会在风吟居?”无数问题涌到嘴边,竟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周乔却没直接作答,只笑着抬手指了指屋前的竹椅,语气轻快:“别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坐下慢慢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沈维衍依言在竹椅上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边微凉的竹纹,抬眸看向周乔:“开始吧。”
周乔走到碧湖旁的石凳上坐下,指尖轻触湖面,激起一圈细碎的涟漪,声音随着风息缓缓漫开,带着几分对过往的追忆:“当年你留下那本修改过的《斡维诀》,起初我,翻来覆去看了半月,才勉强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你离开地球后,我便照着诀中记载试着修炼。第一次引气入体时,指尖燃起的小火球、掌心生发的旋风,让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修士’二字的重量——原来人真的能拥有这般力量。可每次想起你撕裂虚空离去的背影,我就知道,这点微末修为远远不够,我连追上你的资格都没有。”
她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决绝:“我攥着《斡维诀》日夜苦修,可地球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修炼进度慢得像龟爬。后来实在没了办法,我便想起昆仑山巅那处神秘的轮回通道——当年我和你进入过你都无法面对,我想着,哪怕是铤而走险,也要闯一闯,或许能寻到不一定,或许……能寻到让我变强的路。
听到这里,沈维衍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微微泛白。他望着碧湖中被风搅碎的星云倒影,喉间像是堵了团温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记忆猛地翻涌回地球的时光——那年昆仑山的雪还没化尽,周乔红着眼眶说“我喜欢你”时,他慌乱得连句完整的拒绝都讲不出,只含糊着避开了话题。她明明知道他已有洛丽,明明清楚凡人与修士之间隔着云泥之别,却还是揣着那本《斡维诀》,在灵气稀薄的地球上日夜苦修,甚至为了寻他、为了追上他的脚步,敢独自闯那凶险未卜的轮回通道。
而他呢?当年离开时只当是寻常别离,从未想过那本随手留下的功法,会让她赌上这般多;更未料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成了她踏遍星海的执念。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有歉疚,有动容,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让他一时竟抬不起眼,只低声道:“你本不必……这般冒险的。”
周乔闻言却摆了摆手,语气里没有半分后怕,反倒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轻扬:“冒险?那时哪顾得上想这些。”
她指尖划过石凳边缘的纹路,继续往下说:“其实第二次踏进轮回通道时,我心里半点底都没有。毕竟那时我才刚引气入体,连基础法术都练不利索,闯那连你都曾谨慎对待的通道,跟拿命赌没两样。”
说到这里,她眼底掠过一抹亮色,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奇遇:“可偏偏,我运气好,赌赢了。你恐怕不知道,昆仑山那处轮回通道看着是天然形成,实则是风吟仙前辈当年留在地球的。我后来才知晓,寻常修士贸然闯入,不出三息就会被通道里的轮回之力吞噬魂魄,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而我当初在通道里漂流时,本也该落得那般下场,可不知为何,轮回之力刚触到我的魂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后来我才明白,是前辈留在通道里的一缕残识护了我,还引着我一直走到了六道轮回处。”
周乔眸中泛起细碎的光,语速不自觉快了些,似在回味那场颠覆命运的奇遇:“那时通道里的六道轮回虚影正缓缓流转,可不知怎的,六道之外竟凭空多了一道淡青色的通道,微光顺着通道溢出来,像是在引着人靠近。”
“我没别的选择,只能循着那道微光往前闯。穿过通道后,眼前竟是一处和昆仑山轮回入口一模一样的空间,只是空中悬着‘初生六道’四个淡金大字,比先前的通道更显肃穆。”
她顿了顿,指尖不自觉收紧,似在回想初见残魂时的震撼:“就在我茫然四顾时,一道虚影从六道光影中飘了出来——正是风吟仙前辈的一个念头凝聚物。她望着我,第一句话便是:‘没想到在那样偏远的凡界,竟能有灵魂和我这般契合的人。’”
“后来前辈才同我说,这通道本是她当年击杀熵蚀怪后,因神魂被熵蚀侵蚀,特意剥离那道受损神魂,布下轮回让其反复轮转,用以洗涤蚀痕。寻常人哪怕靠近都会被轮回之力绞杀,我第一次闯时没被察觉,许是那时还未修炼;第二次能活着进来,多半是因修炼了你留下的《斡维诀》,让我神魂蜕变气息引动了她那道剥离的神魂,这才让她留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