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临别时的画面还清晰如昨:昆仑山雪地,大家不是一路人,说此去各寻前路,或许难再相见。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五域星海间,以这样的方式收到她的邀约。
反应过来的沈维衍几乎没有半刻犹豫,指尖凝起秩序之力落下“应约”二字。他心中的疑惑早已堆叠如山——当年在时间神殿,周乔的影像竟突兀出现在追忆之路中,彼时他只当是时空错乱的幻象,可如今她亲自递来邀约,显然其中另有隐情。这趟约,无论如何都要赴。
他垂眸再看,上面的邀约地点,目光骤然一凝——赫然是“风吟居”三字。
乍听“居”字,只当是某处依山而建的阁楼雅舍,实则不然。这风吟居,竟是一颗悬浮在古宇域星海间的孤星。传闻此星是风吟仙的专属居所,而这位风吟仙:她是旧宙会10位中,剩下沉睡的四位定宙境大能之一,更是其中唯一一位女性修士,当年以风为刃、以星为棋,仅凭一己之力便击杀二头定宙境熵蚀怪,是流传在修士间的传奇。而沈维衍也是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另外四位沉睡前辈。
“风吟居……”他低声念着这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传讯简边缘,“周乔怎会与风吟仙有关?”
想了想,再多揣测也无用,唯有亲去一趟才能解开疑团。沈维衍当即定了主意:即刻动身前往古宇域。
可脚步刚抬,又猛地顿住——该怎么同洛丽说?周乔曾直说对他有情,这点洛丽不知,而周乔虽然知道他有妻子与洛丽早已是夫妻,可依旧表现出来对他喜欢。
这层关系绕得人头疼,沈维衍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先瞒下此事,待探明周乔的来意再说。
于是他转身折回偏院,对洛丽随口道:“古宇域试炼的首批修士传来讯息,似有小变故,我去一趟现场查看,查明便回。”见洛丽抬头欲言,他又补了句,“事务不复杂,有急事便传讯给烛逸,他会同步与我联络。”
洛丽虽觉他今日语气稍显仓促,却也未多问,只颔首应道:“放心去,这边有我。”
沈维衍快步出了偏院,脚步未作半刻停留,径直往光绪序殿的虚空传送台去。沿途遇到值守的修士见他行色匆匆,纷纷躬身行礼,他只略一点头便掠了过去——此刻满心都是风吟居的疑团,再无余暇分心。
传送台建在大殿西侧的星穹之下,台身由泛着幽光的星髓石砌成,周遭萦绕着淡紫色的虚空之力,十二根刻满星纹的石柱环绕四周,正缓缓吞吐着灵气。负责值守的修士见他来,忙上前躬身:“沈盟主可是要动用传送阵?不知目的地是何处?”
“古宇域,方向。”沈维衍话音未落,一旁修士已经启动,周遭石柱上的星纹骤然亮起,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从台心冲天而起,撕开了眼前的虚空,露出内里流转着星云的传送通道。
他没有犹豫,足尖一点便踏入光柱之中,身影瞬间被虚空之力包裹。随着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褪去,眼前的景象已换成古宇域星海的辽阔图景。
风动之时,故人自至。
风吟居坐落在古宇域一处极为特殊的星路节点旁,周遭星域常年萦绕着紊乱的星风,寻常星舟根本无法靠近。更遑论这颗孤星本身,还笼罩着当年风吟仙留下的定宙境禁制——那层淡青色的光幕如天幕般覆盖星球,禁制之力隐在风息中流转,若非被特意允许,便是半步定宙境修士也难踏足分毫。
沈维衍以秩序之力撕开虚空,刚出现在风吟居外层星域,便感知到那道禁制传来的无形威压。他没有贸然靠近,指尖凝起一缕自身的气息,混着传讯简上残留的周乔气息,化作一道简洁的信号向外传递:“沈维衍,应约而至。”
信号刚散入星域,前方那层看似无懈可击的青色禁制竟缓缓波动起来,光幕上浮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缺口后,隐约能看见随风流动的银白色风纹,正朝着他的方向缓缓延伸,似在引路。
沈维衍抬步踏入禁制缺口,循着那道银白色风纹指引前行。不过数息,脚下已从星海虚空踏实地表——风吟居星球之上,竟藏着一片清雅院落。
院心一方碧湖映着漫天星云,湖水澄澈得能瞧见水底流转的风纹,湖岸畔立着座极简的房屋,黛瓦白墙,木窗格上雕着细碎的缠枝纹,竟与地球江南民居的样式别无二致。屋前的青石板上,还放着一把竹制躺椅,椅边搁着个素色瓷瓶,插着两支不知名的白色花枝。
沈维衍落在屋门前,指尖不自觉攥紧,心头竟泛起几分莫名的忐忑。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一道身影恰好从屋内走出,四目相对的刹那,沈维衍的记忆骤然重叠——眼前女子眉眼弯弯,正是他记忆中却又以为再难相见的周乔,模样与地球离别时几乎分毫不差。
可下一秒,他便察觉出异样:周乔周身萦绕的秩序沉稳而磅礴,竟是半步定宙境的修为!这般进境,远非寻常修士所能企及,沈维衍心中疑云更甚: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在风吟居?
不等他理清思绪,周乔已笑着开口,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清甜,却多了几分沉稳:“沈大哥,许久不见。”她望着他怔愣的模样,眼底翻涌着真切的笑意,“当年我说过,我会找到你,如今总算兑现了诺言。”
话音未落,她上前一步,伸手便将沈维衍紧紧搂住。沈维衍脑中一片空白,还没从重逢的震惊与修为的疑惑中回过神,就这般定定地被她拥着,连抬手推开的动作都忘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