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沈维衍攥着竹椅的手缓缓松开,眉峰微动间,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他忽然想起后来,他曾与姬玄重返,找到地球轮回通道,循着通道深,一路找到了“初生六道”,还在那里初步掌握了初生轮回之力。彼时他便觉这轮回布置绝非天然形成,绝非寻常修士能布设。后来他又在主轮回通道中对比研究,更笃定布设者的修为必定深不可测,只是一直未能寻到线索。
如今听周乔这般说,所有疑团瞬间有了答案。若这通道真是风吟仙前辈所布,一切便都说得通了——那位以一己之力斩杀两头定宙境熵蚀怪的传奇修士,本就有这般通天彻地的能为,布下这跨越凡界与星海的轮回后手,实属情理之中。
周乔能活着走出,风吟仙前辈的残识相护,这其中的巧合,更像是早已注定的缘分。他望着周乔眼底闪烁的光,忽然明白她口中的“运气好”,实则是无数偶然交织成的必然,是风吟仙前辈的遗泽,也是她那份孤勇换来的生机。
周乔见沈维衍眉峰微蹙,显然在梳理前因后果,便顺着话头继续往下说,声音里添了几分对过往的感慨:“风吟仙前辈这道残魂,其实早在我来之前,就已被轮回之力洗去了所有熵蚀痕迹,神魂纯净得像初生的星子。”
“只是她本就是从本体剥离的神魂,却不知为何,始终感应不到本体的踪迹,也没法主动寻回去。恰逢见我神魂与她契合度极高,便提出与我结下‘神魂同契’——简单说,就是一人二用,她借我的肉身稳固残魂,我则靠她的神魂指引修行。”
说到这里,她眼底掠过一丝庆幸:“有了前辈的神魂相助,我不仅顺利离开了地球,后续修行更是少走了无数弯路。那些晦涩的功法奥义,前辈稍一点拨便豁然开朗,遇到瓶颈时,她的神魂之力还能帮我拓宽经脉。只是我一心想寻你,前辈则一心想找到本体融合,我们便循着她残魂中模糊的感应,从碎片界一路修炼,最终来到了古宇域。”
“刚到古宇域时,我修为尚浅,只能跟着前辈在隐秘处闭关——既要稳固自身修为,也要帮前辈梳理残魂与本体的联系。直到后来循着感应找到这风吟居,前辈这才知晓,她的本体早已陷入沉睡。因怕惊扰沉睡的本体,更怕自身残魂多年流转生出变数,她便不敢贸然融合,只与我一同守在这颗孤星上,一边等本体苏醒,一边继续帮我修炼。
说到这里周乔指尖捻着石凳上的草屑,语气渐渐淡了些,像是在说一段漫长到快记不清的过往:“在后来我修炼到轮回境,按前辈残魂里的星图寻遍五域,却连半点你的踪迹都没摸到。那时我甚至怀疑,你或许根本不在这五域星海之中。前辈劝我放下,说修士一生多有执念,若困于寻一人,反倒误了修行。”
“可我哪里肯听?”她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固执,“我又去闯那些只有一丝丝秩序巩固的基础碎片界,可偏偏我修炼的功法里又掺着前辈的神魂气息,与部分碎片界的秩序之力相冲——那些碎片界看着微小,内里却是无数生灵的小宇宙,稍有不慎便会碎裂崩塌。我不敢再冒然乱闯,只能暂且歇了寻你的心思,转头扎进闭关里。”
“这么多年,风吟仙前辈也待我如亲传弟子,将她毕生领悟的功法奥义、对阵熵蚀的经验一一教我。我也争气,一路从轮回境往上冲,竟真的修到了如今的半步定宙境。跟着前辈的这些年,我也知晓了不少宇宙秘辛,可越是知晓天地辽阔,就越怕再也寻不到你,索性便守在风吟居,一边帮前辈留意本体的苏醒迹象,一边等着渺茫的机缘。”
说到这里,她抬眸望向沈维衍,眼底终于重新亮起光:“没想到这机缘,竟真的来了。你在五域推行反序令,让修士们都开始修炼反序之力,我一看是你的样子,依旧像颗星子在星海间亮着,我就与光序殿联系。”
说到这里,周乔忽然起身走到沈维衍面前,微凉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手,将他的手掌紧紧攥住。她抬眸望着他,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像是揉进了漫天星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沈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切得不像假的,她眼底的执念与欢喜撞进沈维衍眼里,让他心头猛地一沉。他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周乔泛红的眼眶,那句该说的“我已有洛丽”堵在喉间,竟一时不知,又如何开口——眼前人踏遍星海寻他,赌上性命修炼,这份沉甸甸的执念,让他连拒绝都觉得沉重。
周乔似是看穿了他的窘迫,握着他手掌的力道松了些,眼底的炽热稍稍褪去,多了几分体谅。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丽姐姐也在五域,对不对?”
见沈维衍眸中闪过诧异,她又笑了笑,继续道:“在找到你时,我也顺带打听了你的事,自然知晓你身边有位同你并肩的道侣还有一异兽犬伙伴。所以你不必为难,后续我会亲自去找洛丽姐姐说清楚,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
“你……”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这些年,辛苦你了。”
周乔却笑了,松开他的手退开半步,眼底的光依旧明亮:“不辛苦。找到你,就什么都值得了。”她转身望向碧湖,语气轻快了些,“其实我早想通了,当年昆仑山的心意是真的,如今寻到你也是真的,但修行之路漫漫,能并肩看同一片星海,或许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们都是修士有几个道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