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临渊忙转移话题,问顾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顾天也不客套,直言相告。
“原来是顾小兄弟,不知能否为先前之言释疑一二?”丘临渊问顾天。
实在是顾天方才那番话,直击他的心事。
“大人如今的境况,好比身处深渊。”顾天靠近丘临渊,压低声音说道:“董卓扰乱宫廷,扶持献帝登基,此举不合礼法。”
“为给献帝正名,恐怕已经破坏了许多宗庙秘典。
而大人身为太常卿,位列九卿之首,负责宗庙所有事务。”
“若追究此事,大人难逃死罪,甚至可能牵连三族。
到那时,董卓定不会出手相救。”
“或许他此刻正在策划灭口。
毕竟,献帝是否合乎礼法,唯有大人能够说明。”
“大人若离世,事情自然了结,再无人能以此为由发难。
反之,大人若活着,恐怕有人夜不能寐!”
顾天话音刚落,丘临渊惊出一身冷汗,脸色惨白。
他紧紧攥住顾天的手臂,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阁下怎知此事?”丘临渊震惊至极。
这般隐秘之事,即便是在朝中官员里,知晓者也寥寥无几。
丘临渊正因为此事焦虑万分,这才出城散心。
飞升之门虽仅给出大致方向,但顾天略加思忖,便已明了其中缘由。
只是这些,顾天自是不会告知丘临渊。
只能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阁下可有破解之策?”丘临渊急切追问。
在丘临渊心中,顾天的地位迅速攀升,哪里还是什么小兄弟,简直如同活神仙。
“容易得很。
董卓虽权势滔天,不过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太久。”
“待会儿我会替你补齐损毁的秘典,如此,纵使董卓想寻你的麻烦,也找不到证据。
只需周旋应对,保全性命并非难事。”顾天信心满满地说。
“补齐?!”丘临渊难以置信,此事何其艰难。
顾天眉梢微挑:“怎么?不信我?”
“老夫一家的生死,全仰仗阁下!”丘临渊说着站起,朝顾天深深一拜。
左右都是死局,不如放手一搏。
或许顾天真有办法?
丘临渊的动作让张绣大惊失色,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顾天。
不知顾天说了什么,竟让丘大人如此行礼?
“看什么?现在可以取虎头湛金枪了吧?”顾天大笑。
张绣虽不甘心,也只能认输,将虎头湛金枪尖递出。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
我只是借用,又不是要抢。”
“你想做官?我帮你想想办法。”
顾天把玩着枪尖说道。
张绣眼中放光,急忙问:“真的?”
“看你表现。”顾天答道。
张绣拱手道:“兄台若有差遣,赴汤蹈火!”
张绣虽看不出顾天有何特别,但丘大人的态度已表明一切。
顾天挥挥手,“吕布快到洛阳,你们最好别露面,免得董卓起疑。
到时我去寻你们,放心,我言出必行。”
送走二人,顾天很快见到班师回朝的吕布。
吕布本想询问顾天婚事,但临近洛阳,心系貂蝉,已数日未见。
急不可耐,找到赤兔马,带上七星宝刀,直奔司徒王允府。
同时与顾天约定,当晚在城内最好的酒楼设宴。
腰悬虎头湛金枪尖,吕布走后,顾天带着二狗启程前往洛阳。
路上,顾天突然问:“二狗,你姓刘?”
公元201年
二狗不过是一介凡人,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幸存,全因顾天搭救。
算上这次黑风寨的劫难,顾天已救了他的性命两次。
若非顾天出手,让吕布亲自带兵攻打黑风寨,恐怕黑风寨中不会有一个活口。
从昨夜至今,二狗未曾合眼,身心俱疲,加上长途奔波,早已疲惫不堪。
跟随吕布的大军,再次见到顾天,二狗顿时放松下来,几乎倚在马背上睡去。
忽然听见顾天发问,他迷迷糊糊地答道:“没错,也只有顾大哥还记得我姓什么。”
顾天虽感倦意,但经过一番调息后,神采焕发,所有疲惫都已消散。
相比之下,二狗显得更加疲惫,顾天一边询问,一边用飞升之门观察二狗。
他惊讶地发现,飞升之门只能显示出二狗的年龄和籍贯信息,除此之外无法推演出更多内容。
二狗本就平凡无奇,这些情况也在预料之中,只是顾天有些诧异,没能在二狗身上察觉到灵运却无武力的迹象。
起初他认为这是人人皆有的特质,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随后,顾天又用飞升之门逐一观察沿途行人的状况,结果与他的推测相差无几。
拥有灵运者必定具备武力,两者相辅相成,有些人天生具备,有些人则不具备。
有者少,无者多,大概就像根骨、天赋之类的东西,顾天心中暗忖。
一边说着话,顾天对二狗说道:“这么说吧,你和当今皇帝同姓,说不定三百年前你们还是一家人。”
二狗摇
顾天轻笑:“如今国家倾颓,官府又能如何?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二狗谨慎问道。
顾天无所畏惧,二狗却依然害怕。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顾天说道。
二狗眨眨眼,这句他没听过,也觉得不通。
二狗回应:“顾大哥,这话不对吧,人怎么可能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少产?我们家是佃户,这根本不可能。”
顾天:“你是不懂其中深意。
看董卓,他胆子若不大,能掌控朝廷,挟天子号令诸侯吗?”
“再看吕布,他胆子若不够大,敢弑杀两任义父,投向董卓,能有今日地位吗?”
“将来这样的事还会更多。
乱世来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怕野心不够大,不怕野心太大。”
二狗抓头,仍难以明白。
飞升之门,推演!
顾天望向眼前的雄伟城池,城池依旧,但上方乌云蔽日。
左右两方,如虎踞龙盘。
左侧的白虎浑身雪白,吊睛白额,凶相毕露,威震半座洛阳城。
它全身泛着血色光芒,杀气环绕。
右侧的黑龙虽与白虎对峙,但从实力和气势来看,远远不及白虎,一直被压制。
但也不可轻视。
换了别人,此时早已魂飞魄散。
然而,顾天却兴趣盎然,心中豪情顿生。
浪花淘尽英雄,看谁能显真章!
进城!
顾天身上那股豪气,无形间高逾三尺,在白虎黑蛟面前微不足道。
但当他踏入洛阳城门的瞬间,盘踞城上的白虎黑蛟同时回首看向他。
威压袭来,仿若天降异象,顾天却神色自若,仿佛置身事外。
与此同时,董卓在宫中稍作休憩,竟被噩梦惊醒,心神大乱。
不明所以的他,对婢女和侍卫怒斥一番,仍不解气,直至连杀三人方止。
另一处,曹操滞留洛阳多日,只盼寻得良机除去董卓。
这日,他在后园荷塘边投饵观鱼,突感胸口憋闷,手中的玉盘坠落摔碎,鱼食洒入池中,引来群鱼抢食。
此番变故让一旁侍奉的婢女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洛阳城内,除官员外,许多地方禁止骑马,虽法令将废未废,仍需遵守。
毕竟城中骑马易伤及无辜。
若顾天亮出吕布之名,无人敢阻其骑马,但他不屑为之。
真正的强者应在外强面前显威,欺凌弱者岂是英雄所为?
花萼楼为洛阳最繁华之地,甚至有传闻称皇帝也曾乔装前往,回宫后对其赞誉有加。
有人欲在宫中再造更大花萼楼,然而朝政为奸佞掌控,此事未能实现。
这些话是顾天与二狗问路时,从百姓口中得知的闲聊。
至于具体哪位皇帝、真假无从考证,但可见花萼楼广受推崇,无论权贵还是平民皆视其为佳处。
“顾大哥,您真厉害!您说吕将军今晚会请我们赴宴,果然成真了!”二狗钦佩地说。
回忆起顾天在黑风寨说过的话,恍若梦境。
昨日还于牛首山上割草喂马,生命贱如草芥,似风中残烛,危机四伏。
如今却置身洛阳,这片钟灵毓秀之地,人潮涌动,繁华无比。
一步人间,一步尘世,二狗不敢深思。
顾天:“这又算什么?你想当皇帝的话,我让你坐龙椅如何?”
“啊!?”二狗连退数步,面色惨白,惊恐至极。
回过神来,二狗急忙靠近顾天,拉住他的衣袖:“大哥,这种话万不可乱讲。”
“我们在这洛阳城,若是让官差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顾天不在意,拍拍二狗肩膀:“二狗,你应该勇敢些。”
二狗连连摇头,根本无法勇敢。
顾天继续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你总该听过吧?”
“再说,都是姓刘的,别人能当皇帝,你为何不能?我觉得你挺合适!”
二狗依旧紧拽顾天衣袖,手心满是冷汗。
“这年头,织席的、卖鞋的、贩枣的、杀猪的,都想当皇帝,怕什么。”
“不信的话,你看那边屠夫,正在切肉的那位。”顾天指向屠户。
二狗顺着看去:“怎么了?”
顾天嗤笑:“傻瓜,我说他想当皇帝呢,你信不信?”
二狗摇头,这绝不可能。
顾天带二狗到屠户摊前,直问:“老兄,看你气宇不凡,莫非也想登基?”
屠户爽快,把屠刀重重拍在案上,大嗓门响起:“可不是吗?当年差点加入黄巾军。”
“都说皇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如今那几个昏庸残暴、祸国殃民的家伙掌权,换我来,未必就干得比他们差!”
短短几年间,皇帝如走马灯般更换,越换越不堪,致使天下动荡,百姓困苦。
民间对朝廷的不满早已是意料之中。
二狗惊讶地睁大双眼,实在难以置信,一个普通屠夫竟敢公然说出这种话。
周围往来的人群都听见了这番话。
二狗担心被更多人注意,急忙拉着顾天躲到一旁。
顾天问二狗:“听见了吧?现在谁不想当皇帝?”
二狗听他还在说这事,心中一惊,反问 道:“大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顾天笑道:“实话告诉你,刚才我在驿站接了个活儿,接下来要去为汉室宗亲修家谱。”
“如果你想当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回头我让你的名字也写进刘家家谱里,这样就有机会了。”
“皇位给谁坐不是坐?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