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郊区一座座高大的新式蚕房拔地而起。
这些蚕房设置有温室、冰室，可全年养蚕。有些蚕房，被划成了一个个单独的房间，分别作为孵化蚕卵、交配产卵、幼虫期、大虫期、结茧室等不同功能的区域。
这是夏淮安推出的工业化养蚕模式，此举不仅可以大大增加华夏妇女的工作岗位，还能大大降低蚕丝的制造成本。
此时，夏淮安和沈纨音在其中的一间密室内单独相会。
在二人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器皿：瓷碗、铜盆、竹筒、琉璃瓶，还有几罐从巴州各地搜集来的矿物原料。
“纨音，”夏淮安压低声音：“你知道，天雷术是华夏最重要的秘术，不能外传。我之前将天雷术传给了瘸秀才，结果他被穆守仁盯上，丢了性命！”
“今日我要传授给你另一个极其重要的技术，叫做底火术。此术的重要性，不下于天雷术！我只有一个要求！”
沈纨音顿时神色肃然，坚定的说道：“东家放心，就算受尽折磨，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将底火术泄露！”
夏淮安一愣，笑道：“你误会了！恰恰相反，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千万不要学秀才那样！你要相信组织，就算你把底火术泄露了，咱们也有办法解决。秀才的事，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不希望你赴秀才的后尘。”
沈纨音感动的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夏淮安说道：“底火，就是子弹触发时的火药，极不稳定，只要撞击就能触发爆炸。制作底火，需要绝对小心，安全第一。”
“我打算让你秘密负责底火的制造。你学会之后，可以挑选出最信任的女工，安插入蚕房内工作，表面是负责养蚕，实际上是秘密进行底火的制造。”
“这些女工，不需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底火，也不能让她们掌握整套的流传，每个女工只负责其中一个小步骤，一个小工序，这样底火的工艺才会非常安全。”
沈纨音连连点头：“这个法子妙！谁也想不到，底火居然是在蚕房制造的。连那些女工自己都不会猜到自己究竟在制造什么宝物。而且蚕房相对不是特别贵重的场所，就算发生一些意外，弄出点爆炸动静，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夏淮安点头，开始讲解底火术。
他选择的底火是雷酸汞，也就是常见摔炮的有效成分之一。
制造雷酸汞主要需要三种原料：汞、浓硝酸、无水乙醇。
三种原料，他早就备齐了，所以制造雷酸汞，并没有技术障碍或者困难。
夏淮安和沈纨音戴上口罩，然后取出一罐水银。
“这是由朱砂蒸出来的金属汞，又叫做水银。汞的制作另有人负责，你无需操心。汞有剧毒，所以操作时，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操作的时候，必须在这个通风橱内完成。通风橱就是一个连接着鼓风机的烟囱，能将有毒的气体排出去。所以每次操作，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操作，一个人负责拉动鼓风机。来，你来拉鼓风机。”
沈纨音点点头，开始拉动鼓风机。
夏淮安小心的将水银倒入瓷碗中，再加入浓硝酸，冒出一阵白雾。白雾被吸入了烟囱内，没有扩散到屋里。
夏淮安手持琉璃棒缓缓搅拌。水银逐渐溶解，溶液逐渐黄，最终变成清澈的淡黄色液体——这就是硝酸汞溶液。
“接下来是关键。”夏淮安取来无水乙醇，缓缓滴入硝酸汞溶液中。液体开始翻腾，冒出细密的气泡。
静止片刻后，透明的溶液底部，沉淀出一层层白色颗粒。
他将白色颗粒小心的倒入一个宽口琉璃瓶，瓶口用浸水的棉布封住。
“这是何物？”沈纨音好奇道。
“这就是雷酸汞。”夏淮安紧盯瓶内，“这是一种极不稳定的化合物，轻微摩擦或撞击就会爆炸，威力远超黑火药。”
沈纨音倒吸一口凉气。
“东家，这东西……安全吗？”沈纨音咽了咽口水。
“当然不安全。”夏淮安笑道，“所以我们要把它做成底火——子弹最末端的引爆装置。”
他取出一块薄铜片，用细针蘸取少量雷酸汞颗粒，点在铜片中央。
“来，试试。”夏淮安将铜片固定在木架上，用铁锤轻轻一敲——
“砰！”
一声爆响，薄铜片被炸得四分五裂，木架也被烧黑了一小片。
沈纨音大为吃惊，这么小的一点点颗粒，只需要铁锤一砸，就能爆发出如此强的威力！
“成了！”夏淮安说道，“这就是底火！”
“底火配置不难，关键在于保存。”夏淮安说道：“我会命人送来一套制作底火装置的工具，你们要做的，就是将制造出来的雷酸汞，精确的放在小小的铜片上，覆盖一层虫胶密封。然后我会让人取走这些底火。”
“底火是子弹的一部分。子弹又是步枪武器的一部分，相当于箭头和弓弩的关系。”
“咱们先制作好一些底火，制造出一些子弹，然后，试验咱们华夏制造出的第一把步枪！”
“你学会了吗？”夏淮安将整个过程演示了两遍，询问沈纨音。
在有现成原料的条件下，制作雷酸汞真的没有太大的难度，不需要高温，不需要高压，只需要按照顺序，缓缓的将三种原料在玻璃瓶内混合、搅拌。
产品自动析出为沉淀，也不需要提纯工艺，简直是最简单的化学实验，有手就行。
但是，无论是浓硝酸还是汞，都是非常危险的材料，操作过程不可大意，动作不能太粗暴，更不能一口气将一大罐水银倒入一大瓶浓硫酸里，这样会引起极其危险的爆炸。
沈纨音亲自操作，她按照夏淮安的提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缓缓进行，很快完成了又一批雷酸汞的制作。
“很好！”夏淮安赞许道：“这件事情，要缓慢轻柔，尤其适合女子。暴脾气急性子的人，做不来这事，你挑选女工的时候，除了信任之外，也要注意性格是否合适。”
沈纨音点点头。
“走，咱们带上一些底火，去找李劲松他们制作子弹。”夏淮安和沈纨音离开密室，夏淮安将门锁上，将钥匙交给沈纨音。
不多久，二人来到了精密加工研究院。
“现在，我们要把底火、发射药和弹头整合在一起。”夏淮安取出一块黄铜片，交给李劲松，“用轧机压成薄片，再冲压成弹壳。”
李劲松立刻带人操作。很快，一个个黄铜小筒被冲压成型，底部留有凹槽，用于安放底火。
夏淮安将硝化棉胶填入弹壳，再压入一枚钢制弹头，最后在底部嵌入雷酸汞底火。一颗完整的子弹就此诞生。
“这就是子弹！”夏淮安说道：“子弹的装配，并不复杂，普通工人训练两三日即可掌握。咱们钢铁厂要锻造出专门生产弹壳和压制子弹的冲压机，制作子弹的效率就会非常高。一个工人一天轻轻松松可以装配几百上千颗子弹。咱们不求速度，要求精度。”
“子弹的精度就是火药的量。要求做到，每一颗子弹填装的无烟火药胶体，都是整整三克，每颗子弹的直径、重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样才能保证精准度。”
“东家，先别说如何量产的事情，先试试威力吧！”查中萍心痒难耐，手中抱着一把刚刚装配好的步枪。
夏淮安点点头：“好，咱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