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佐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回宗,手里还带着带给岑尔容和温宴伶的礼物。
他想着师妹要寸步不离的照顾师尊,很辛苦。
师弟日夜不息的研制解药,很辛苦。
自己必须要带点东西逗他们开心一下。
结果回宗后天塌了。
什么?
你是说他的师弟?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师弟入魔了?
放什么冲天狗屁?
他师弟一个凡人入什么魔?
什么?
你说他师弟是人魔混血?
什么?
入了魔的师弟挟持师尊逃跑了?
仲佐不相信,他觉得这愈演愈烈的传言再怎么都跟他师弟不沾边。
肯定还有别的内情!
他想去问问二师妹,结果人还没到游灵峰,便被剩下的八个长老请了过去。
话里话外都是问他有没有办法能查探到温宴伶的踪迹。
有没有察觉到温宴伶的异常,好好的怎么就入魔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五长老问的。
仲佐浑浑噩噩的回到游灵峰,师兄师妹抱着哭了一场。
岑尔容擦了擦眼泪,“小师弟临走前说他找到了救师尊的办法。”
“师兄,我相信小师弟,小师弟就算入魔了也不是那种人。”
仲佐一脸恍惚,“我也相信小师弟。”
他跟岑尔容一手带大的小孩怎么可能?
干出外面乱传的事情来?
就算是入魔,那肯定是有原因,有苦衷的。
秦笙笙身上的毒素并不是那么好拔除的,当初那邪修眼见着活不成了,想着拉一个垫背下的毒。
这个毒连他自己都解不了。
别说秦笙笙只是元婴大圆满,就是化神炼虚都得被毒翻。
温宴伶魔气入体后相当于金丹期的修为,陡然拔高的修为让他根基不稳。
身体与神魂一次并不能承受太多毒素,为了尽快解毒。
他一边尝试研制出解药,一边沿着梦中的记忆,去寻找那些机缘,提升自己的修为。
修为的提升迫在眉睫,不光是要为师尊解毒,还有解毒后被抛弃的恐惧。
温宴伶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师尊不喜欢自己,只是一直在蒙骗自己而已。
蒙骗自己,只是他天赋不好,实力太弱师尊太忙……
一晃又是一年。
阳城最大的酒楼里,温宴伶忍受着毒素啃噬蔓延的痛苦,抓着秦笙笙的裙摆紧紧的依偎在她身侧。
师尊……师尊……
他已经快要习惯毒素带来的折磨了,师尊。
温宴伶忍得双目通红,秦笙笙身上传来的馨香在此时此刻宛如缓解毒素的良药般深深吸引着他。
他双手颤抖着,不受控制的将他的师尊揽进了怀里。
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师尊……”他压抑着痛苦轻声呢喃,视线犹如实质般细细描绘着秦笙笙的眉眼,似要将她的容颜映进心里。
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从用隐匿术窥视她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吧?
从发现她对自己跟师兄师姐区别对待而难过,生出执念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吧?
说什么解毒,其实就是想把师尊偷出来,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偷偷看是不是?
真是卑劣啊。
温宴伶。
“师尊……”温宴伶痛苦的不断贴近,直至肌肤相贴,他才如欲望被满足般露出扭曲而快意的神情。
“师尊,你不喜欢弟子吗?”
“没关系。”
“你不疼弟子,弟子会自己来。”
毒素在他体内沉积,折磨得他神色癫狂。
整日除了修行,炼丹外,就是忍着毒素带来的痛苦依偎在秦笙笙身边,自言自语的讲一些事情。
“师尊,这次拍卖会,只要我拍下那株药草,解药便能做出来了。”
他亲昵的蹭了蹭秦笙笙的脸,“师尊吃下解药后,就能醒过来了哦。”
“师尊身体里的毒只剩最后一点点了。”
快到拍卖会开始的时间,温宴伶坐起身。
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师尊。
不放心,不放心师尊一个人在这里。
他难耐的牵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下意识想亲,又不敢。
只能用那种痛苦的,粘稠的,无法形容的眼神直直的盯了她半晌。
才起身开始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上无数防御法阵,各种毒药,确保无论是谁,只要敢闯进房间,务必被药倒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脸上缠着泛黄的绷带,绷带边缘血肉丛深。
上一秒还因为他的好身段而投去的视线,下一刻瞧见那张被绷带缠住的脸,便蹙眉移开视线。
也不知绷带下的皮肉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在靠灵药便能修复容颜断肢的修真界里,像他这般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伤口处受了什么毒或者残留了无法治愈的能量,比如大乘期大能造成的伤口。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旁人都恨不得离这个孤僻又阴暗的人远远的。
温宴伶一只眼缠绕在绷带里,一只眼黏着破碎的血肉露在外面,顶着一副看起来便不好惹的模样将需要的药草收入囊中。
暗中下药药死一群想趁火打劫的修士,他才回到房间里。
珍而重之的将秦笙笙抱进一个铺着软垫的竖棺,背上竖棺连夜离开阳城。
他将秦笙笙带回了幼时居住的家里。
他娘是剑宗的长老,当初他爹给娘下媚毒后,应该是闹得不光彩,一家三口才隐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谷里。
温宴伶亲力亲为的将年久失修的屋子修缮好,打扫干净,才把秦笙笙抱出来。
“很快就好了,师尊。”
他指尖轻轻点触上秦笙笙优越的眉骨,视线无法自持的落到她慢慢恢复血色,重新变成殷红的薄唇上。
心头的渴望一点点加重,那种以下犯上的畏惧,那种基于道德的拉扯,掺杂着对眼前人醒过来的不确定与害怕,汇聚在一起。
让他内心充满矛盾。
如果师尊醒来后,跟梦里一样发现他入魔了,要杀他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做?
温宴伶不受控制的贴近。
放手吗?
不要,不想放手。
自己闭上眼睛前,眼前是师尊,睁开眼睛后,眼前还是师尊。
如此亲密又快乐的时光就这般过了一年多,要让自己过回从前那样被她视而不见,冷落在一边的痛苦日子?
他不要。
更何况,此时自己就连剑宗也回不去了。
天大地大,除了师尊身边,再无他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