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渊的暴雪骤然停歇,仿佛连呼啸的寒风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三百年来始终沉寂的相柳与小夭冰雕此刻正被血色光晕笼罩,冰层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相九曜趴在冰崖边缘,半个身子探出去,差点被骤然喷涌的灵压掀翻,被身后的长姐相明月一把拽住腰带拖回来,他挣扎着指向冰雕:“快看!曾祖母的眼睫毛在动——不对,是冰在融化!”冰层下,小夭冰雕的指尖微微颤动,那滴坠落的血泪竟在冰面上蜿蜒出一道赤色符文,符文所过之处,冰层化作淡红色的雾气升腾,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幅古老地图的轮廓。
涂山别院的宴席早已乱作一团,玟九歌跳上桌子,手中神器“嘲风令”迸发出刺目银光,将空中浮现的极渊画面定格放大。众人倒吸冷气——地图上九个闪烁的光点分明对应九大支脉的祖祠位置,而连接光点的线条正扭曲成一条九头蛇的形态。厨艺系玄孙相小厨突然惨叫:“我的月饼!”他腰间锦囊里剩下的五仁弑神毒月饼全部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与极渊相同的符文。最年长的长孙柳小夭(因崇拜曾祖母而改名)猛地拍碎桌案:“是九曜血契!当年祖父母用自身血脉在九大祖祠埋下阵眼,现在冰雕融化,阵法要重启了!”话音未落,她袖中的毒药囊突然炸开,绿色毒雾竟自动凝成小夭生前最擅长的“相思入骨”毒术结构图。
海底水晶宫的震颤愈发剧烈。相柳战甲护心镜上的九曜星图开始顺时针旋转,每转一圈,镜面就浮现一段记忆碎片:三百年前大决战时,小夭将改良版弑神毒注入相柳心口,而相柳的第九个头咬破自己舌尖,以血在虚空画阵。最关键的片段里,濒死的小夭突然抓住相柳手腕轻笑:“记住,等孩子们吵得最凶的时候……”画面戛然而止,护心镜“砰”地弹出一枚蛇形玉钥,直飞向极渊方向。与此同时,荒漠中那具爬出半截的漆黑骨爪突然僵住,面具内划破的第九星位置渗出粘稠黑血,黑血落地竟化作数百只拇指大的骷髅,尖叫着扑向最近的活物——恰巧路过挖灵草的医修一脉小辈相白术,他吓得甩出整包麻沸散,骷髅们吸了药粉后开始歪歪扭扭跳起祭祀舞。
极渊冰崖上,相明月试图用灵力稳固冰雕,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她惊愕发现冰雕融化的速度与九大祖祠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而相九曜掏出的占卜龟甲正在地上自发排列成卦象。“兑上缺下,泽水困……不对,这卦象被改过!”他手忙脚乱扒开龟甲,底下竟藏着一片冰晶,晶体内封存着小夭的声音:“傻孩子们,兑卦倒过来看——”龟甲突然浮空翻转,组成全新的火焰纹路。玟九歌的嘲风令此刻剧烈嗡鸣,神器器灵显形大喊:“快躲开!”冰雕所在的位置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直径百丈的古老祭坛,坛中央九根玉柱环绕着一尊双人石像——竟是年轻时的相柳与小夭相拥而立,石像脚下刻着潦草字迹:“要解阵先吵架,越凶越好。”
魔域废墟里的碎骨突然暴长成三丈高的骷髅架,空洞的眼窝盯着极渊方向狂笑:“打起来!快打起来!”它每笑一声,就有黑血从骨缝里飙出,落地变成更多跳舞的小骷髅。而九大支脉的年轻一代已通过传讯符吵得不可开交,毒舌系坚持要按卦象反向操作,厨艺系嚷嚷着该往阵法里投毒月饼,医修脉哭着说麻沸散对骷髅无效了。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双人石像的衣袍正在褪去石色——相柳石像的右手缓缓抬起,做了个与冰雕完全相同的中指手势,而小夭石像的左手悄悄比了个心。海底玉钥此刻破空而至,精准插入石像脚下字迹的句号位置,整个祭坛顿时升起九道光柱。骷髅魔尊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它惊恐地发现,那些光柱里浮现的正是九大支脉祖祠里倒转的祖宗牌位,而牌位背面全都用朱砂画着同样的笑脸符号。
极渊上空的血色九曜星突然射出九道光线,分别连接祭坛光柱。长孙柳小夭体内的毒术天赋突然失控,双手自动结出小夭独创的“万蛊朝宗”印,她不受控制地大喊:“血脉为引,吵嚷为媒——”所有正在争执的九脉子弟同时喉头一紧,骂人的话变成整齐的咒言。石像脚下的字迹开始燃烧,火焰中浮出完整的阵法要诀:“以亲缘羁绊为火,以互揭老底为柴,烧尽三百年沉寂。”魔尊骷髅暴怒地扯下自己一根肋骨掷向极渊:“休想!”那肋骨却在半空被突然显现的相柳虚影一口咬住,九头蛇的幻象懒洋洋道:“我家孩子吵架,轮不到你插嘴。”此刻九脉咒言已成,祭坛轰然旋转着沉入地底,而冰渊上空的血色星辰同时熄灭——三百里外的荒漠突然塌陷成巨坑,魔尊的惨叫随着坠落的骷髅海一同消失在深渊中。
待尘埃落定,众人呆滞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祭坛遗址。相九曜捡起地上那片冰晶,里面传出小夭带笑的声音:“恭喜通过第一关,接下来请欣赏你们曾祖父的珍藏记忆——”冰晶投射出的画面里,年轻时的相柳正在海底被九个头互相扯尾巴打架。海底战甲护心镜适时传来相柳的冷哼:“这段给我剪了。”而石像此刻完全褪去石化,露出内里封存的两缕交缠发丝,发丝上悬着晶莹的血珠。玟九歌的嘲风令突然自动书写:“九曜血契第二阶段:找齐所有祖坟里藏的相亲日记。”厨艺系玄孙相小厨看着自己烧焦的月饼残渣,突然福至心灵:“我明白了!祖父母是把阵法密码藏在了……”他的声音被九脉同时响起的祖宗牌位砸地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