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渊祭坛遗址上方的空气突然凝滞,那两缕缠绕的发丝迸发出刺目金光,血珠悬空分裂成数百粒细小的光点,如同星河倾泻般洒落在每个九脉后裔的眉心。相九曜捂着额头踉跄后退,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三百年前的战场上,小夭浑身浴血却笑得肆意,将一柄淬了弑神毒的匕首塞进相柳手中:“这次可不准再丢下我。”而相柳的九双眼瞳同时收缩,最中央的头颅猛然咬破舌尖,血雾喷溅中九个蛇头分别吟唱出不同的古老咒言。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冲刷着所有人的神识,长孙柳小夭突然单膝跪地,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出繁复法印,喉咙里溢出小夭当年独创的毒咒吟唱:“以我心头血,铸尔千秋劫——”她的指尖渗出与冰雕小夭相同的血珠,地面霎时浮现覆盖整座祭坛的毒阵纹路。
海底水晶宫的护心镜此刻疯狂震颤,镜中相柳的记忆碎片与极渊祭坛产生共鸣,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真相逐渐拼凑完整——大决战前夕,小夭早已将自身魂魄分裂,一半注入相柳心口维持他生机,另一半藏入九件贴身物件分别埋进九脉祖坟。而相柳的第九个头并非战损,而是自行剥离化作阵眼镇压魔尊本源。护心镜“咔嚓”裂开,镜灵化作迷你九头蛇虚影尖啸:“主人要醒了!快把涂山家狐狸尾巴上的铃铛扯下来!”涂山氏当代家主怀里的白狐闻言炸毛,护住尾巴尖上的青铜铃铛尖叫:“这是祖传的!”话音未落,铃铛自动脱落飞向极渊,铃舌撞击内壁的声音竟与相柳当年的战歌声一模一样。
荒漠深渊里,被暂时压制的魔尊骷髅正在重组身躯,无数跳舞的小骷髅突然集体僵住,眼眶里冒出幽绿鬼火。它们用指骨扒开自己的头盖骨,露出内里刻着的微型阵法——正是九曜连星图的残缺部分。魔尊撕下自己半张脸骨狂笑:“本尊当年就说过,情爱是最毒的诅咒!”它将脸骨掷向空中,骨片迎风化作血色幕布,映出三百年前不为人知的场景:濒死的小夭趴在相柳耳边说了什么,相柳的瞳孔骤缩,而画面在此刻被强行抹去,只剩刺啦作响的噪点。极渊祭坛上的九脉后裔同时头痛欲裂,他们的神识被强行拖入共梦——梦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中央悬浮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的竟是相柳与小夭交握的手。
共梦中的玟九歌试图触碰灯焰,指尖却被灼出“九曜”二字的烙印。灯芯突然爆响,小夭的声音从火焰里传来:“找到我的梳子、他的鳞片、还有……”声音突然被嘈杂的干扰覆盖,变成一连串菜名:“糖醋排骨、红烧九头、爆炒魔尊——”厨艺系相小厨震惊大喊:“这是曾祖母的毒食谱暗号!”现实中的极渊地面应声裂开,三百道毒阵纹路交织成巨大的灶台形状,九根玉柱变成炊具模样。相柳的迷你镜灵虚影扶额叹气:“她就不能正经留次遗言?”此刻魔尊操纵的血色幕布已笼罩半个天空,幕布上浮现出九大祖坟的实时画面——每座祖坟的墓碑都在渗出黑血,坟头土拱动如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共梦里的青铜灯突然倾斜,灯油洒落成一行字:“要醒先掀棺材板”。长孙柳小夭福至心灵,咬破手指在共梦中画出血符:“九脉听令,掘祖坟!”九大支脉的年轻人们如梦初醒,各自掏出传家宝就往自家祖坟冲。最年轻的医修脉相白术边跑边哭:“我、我还没学盗墓专业课啊!”而涂山家的狐狸已经用尾巴卷着铁锹,疯狂刨自家祖祠后的衣冠冢。当九脉同时挖开坟土时,每座坟里都飞出一件闪着微光的物件——小夭的褪色发带、相柳的断角、染血的婚书、缺齿的木梳……这些物件在空中拼成完整的九曜星图时,极渊祭坛上的双人石像突然睁眼,小夭石像的嘴唇开合:“孩子们,闭眼。”
所有人条件反射闭眼的瞬间,两道虚影从石像中冲天而起。相柳的灵体九头蛇身遮天蔽日,蛇尾卷住血色幕布狠狠撕碎;小夭的虚影化作漫天毒蝶,每只蝶翼上都闪烁着不同的毒阵纹路。魔尊的骷髅身躯被毒蝶包围,发出腐蚀的嗤响。它暴怒地扯断自己脊椎骨砸向极渊:“你以为苏醒就能改变什么?”相柳的虚影突然轻笑一声,最中央的蛇头张口吐出一物——正是当年小夭给他的那柄淬毒匕首,此刻匕首上缠绕着九脉后裔的血线。小夭虚影打了个响指,所有祖坟里飞出的物件同时燃烧,火焰中浮现三百年前的真实结局:她根本没有死,而是将全部灵力注入匕首,而相柳用最后力量把她送进了轮回通道。记忆画面边缘,有人用血迹写着一行小字:“我们早算到魔尊会偷看假记忆。”
燃烧的物件灰烬凝成新的青铜灯,这次灯芯是相柳与小夭背靠背的身影。灯焰暴涨的刹那,现实与共梦的界限被打破,所有九脉后裔的神识回归本体,而极渊上空两道虚影彻底凝实。小夭的灵体伸手捏住相九曜的脸颊:“刚才是谁说我老不死的冰雕?”相柳的灵体则一尾巴扫飞魔尊砸来的骨刺,转头对看呆的众人挑眉:“愣着干什么?接着吵啊,阵法还差最后三成火力。”九脉年轻人顿时炸锅,玟九歌指着相星辰大喊:“你曾祖父的第八个头当年偷喝过我祖母酿的酒!”厨艺系相小厨立刻反驳:“明明是第七个头喝的!第八个喜欢的是我祖姑婆做的鲜花饼!”争吵声中,青铜灯焰越烧越旺,魔尊的骷髅身躯开始片片崩裂。
小夭灵体突然拽过相柳的衣领,在漫天战火中狠狠亲了他一口。这个动作仿佛触发了终极阵法,九曜星辰的虚影从灯焰中升起,魔尊发出不甘的嘶吼:“你们怎么可能……”话音未落就被相柳第九个头吞入虚无。天地间骤然寂静,唯有青铜灯缓缓降落,灯芯里的小人影挥手笑道:“这次真的要说再见啦。”九脉后裔的眉心光点纷纷离体,重新汇聚成两滴交融的血珠坠入灯油。随着灯焰熄灭,相柳与小夭的灵体逐渐透明,唯有最后传音在众人耳畔回荡:“去海底找真正的棺材板……顺便,小九下次占卜前记得洗手,龟甲上全是糖渍。”
极渊恢复平静后,众人看着地上那盏熄灭的青铜灯发呆。相九曜抹着眼泪嘟囔:“谁在灯芯里塞洋葱了……”突然灯座底部弹开暗格,掉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和一张字条。玟九歌捡起字条念道:“给最会吵架的孩子——海底水晶宫主卧床头第三块砖。”相星辰的八颗头同时扭动:“等等,他们到底留了多少层套娃线索?”此刻谁也没注意到,荒漠深渊最深处,一片被遗忘的魔尊碎骨正在渗出血珠,骨面上浮现出与九曜星图完全相反的逆星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