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婕妤入宫近一月,萧衡几乎是日日都要她相陪。
除了初一去了一次未央宫,和初五去了一次玉妃的仪元宫,萧衡就再也不曾踏入其他妃嫔宫里。
这一日请安,众妃无精打采的坐着。
一向打扮的艳丽的明嫔亦神色恹恹,坐在椅子上懒懒地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
楚嫔则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一动不动的看着进来的嫔妃。
如今柳月棠也成了她们失宠的一员了,是以所有嫉妒的目光再也不曾放在她身上。
倒是明嫔,很是不服气,
环视着四座的姐妹:“那燕婕妤到底哪点好?一入宫皇上便专宠于她。”
楚嫔眉头紧锁,愤愤不平道:“没想到,咱们宫里出了位妖精。”
更可气的是这位妖精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皆是上等,她父亲身为御史台长官,相当于半个宰相,不少朝中重臣都不敢得罪。
柳月棠清婉的脸庞添了几分清愁和怅然,低低道:“楚嫔姐姐好歹膝下有皇子,皇上念及皇嗣总会去瞧瞧,不像嫔妾……”
说着她落寞垂下了头。
明嫔闻言,高高扬起眉头:“哟,本宫没听错吧,皇上不总夸熙婕妤善解人意吗?怎么也吃起醋了。”
柳月棠执起手绢掩唇,凄然道:“自燕婕妤入宫后,嫔妾便再也没有见过龙颜了。”
叶才人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熙婕妤一向得意,如今也有失宠的时候。”
说着,她讥诮地叹息一声:“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你也该坐冷板凳了。”
叶才人同柳月棠一同入宫,在柳月棠未承宠时她恩宠浓厚,自从柳月棠得宠之后,她的恩宠便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见柳月棠失了宠,自迫不及待地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柳月棠泪光盈盈地垂下了头。
明嫔白了柳月棠一眼:“本宫还以为你多大能耐,每每来了新妃都将你给比了下去。”
“你若是能将皇上从燕婕妤身边抢过来,本宫倒是会高看你几分。”
柳月棠得宠时,妃嫔们还偶尔能够承些雨露。
而这燕婕妤入宫后,所有的妃嫔都成了摆设。
若是这样,她们宁愿得宠的是柳月棠。
正聊着,皇后便出来了。
看着满座的嫔妃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劝慰道:“燕婕妤初入宫,皇上难免喜欢些,你们也莫要如此消沉,趁这个时间好好调养身子,多提升自己,本宫会在皇上面前提点一二。”
这时,玉妃也来了,她一袭绯红色长裙,金丝芍药披帛如流云般坠于地上,行走间宛若金光,美艳逼人。
“各位妹妹又在抱怨这些没用的。”
她美目锐利地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
明嫔不禁奇怪,换作往日,玉妃必然比谁都嫉妒。
而此次燕婕妤几乎达到了专宠的地步,玉妃却还能如此淡定。
就算是燕婕妤一直巴结玉妃,但玉妃一向心高气傲,不可能任由燕婕妤如此受宠。
还是说……玉妃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想到此,明嫔一个激灵。
或许燕婕妤不久也会成为这深宫中的一缕冤魂。
毕竟死在玉妃手下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了。
玉妃优雅落座,目光瞟了一眼对面的空位置。
便知昭妃又没有来。
“皇上驾到~”
太监又尖又高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众妃连忙起身恭迎圣驾。
而映入眼帘的不止有萧衡,还有燕婕妤。
萧衡执着燕婕妤的手,踏进了未央宫也不肯松却半分。
而燕婕妤容色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姿态万千。
宫中最是摧残容颜,可燕婕妤入宫一个月却将容色养的更加娇媚。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
随着众妃声音落下,萧衡这才松开了燕婕妤的手上座。
他伸手微扶了一下皇后,对着众人道:“免礼。”
明嫔微微敛起峨眉,娇娇地睇了萧衡一眼:“表哥今日休沐吗?”
萧衡淡淡的回了句嗯。
“表哥从前总是说歌儿弹的琴差了一抹韵味,最近歌儿日夜练习,就等着表哥来品鉴了。”
一口一句表哥,喊的柔到了骨子里。
众妃不禁往萧衡望去,等着他的回答。
萧衡抬头看着明嫔,刚要说话,便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随着那声音望去,脸色瞬间一僵。
竟是燕婕妤!
一向沉稳端庄的皇后亦不自觉眼皮一跳,刚要开口便见萧衡腾地起身,大步走到了燕婕妤的面前。
他目光满是担忧和关切,扶着起身的燕婕妤道:“怎么回事,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中皆是刺痛了双眼。
玉妃亦是坐直了身子,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扶手,神色复杂。
燕婕妤抚着窒息难言的胸口,有气无力道:“嫔妾……嫔妾觉得有些恶心。”
听得恶心二字,萧衡面色一喜,连忙吩咐周德福:“快去传太医。”
话音刚落,他又似不放心一般,叮嘱道:“将历砚修请来。”
历砚修是太医院的院使,皇上的御用太医。
而皇上竟请历太医前来诊脉,可见燕婕妤有多宠。
这一刻,众妃脸上再怎么勉强,都露不出一丝笑容,脸上尽是嫉妒的云雾和阴霾。
皇后到底是正宫,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端庄娴静之态。
“皇上莫要太过着急,先坐下等消息吧。”
萧衡听皇后如此回答,便也松开了燕婕妤的手,回到了座位上。
玉妃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慢。
她一直盼望着司徒南枝有孕。
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刻,心头却酸楚难言。
大概是因为她怀孕太快了,又或者这种好运总是不能降落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