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影被彻底引开,两人迅速从柜中挤出,几乎是同时嫌弃地弹开,又同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榻上安睡的女人,这才各怀鬼胎、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中。
焱渊溜回耳房,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按在门板上!
云影眼神锐利如鹰,质问:“深更半夜,去哪儿了?”
焱渊面上立刻堆起惶恐,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个解裤带的动作,最后捂住肚子,【阿元闹肚子,去茅房了。】
云影将信将疑地松开他,警告道:“老实待着!再让我发现你半夜乱窜,打断你的腿!”
焱渊忙不迭点头,模样乖巧无比。
见云影抱起被子要往外走,他连忙拉住,投去询问的眼神。
云影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忧虑:“我去守夜。总觉得今夜不太平,得去娘娘屋外守着才安心。”
焱渊闻言,赞赏地拍了拍他肩膀,比了个大拇指:
【好奴才!人虽然不大聪明,但胜在忠心可嘉,去吧!】
他躺在硬邦邦的榻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要不是墨凌川那狗贼捣乱,这会儿朕都抱着柔柔温存半宿了!】
翌日清晨,膳厅内。
墨凌川就开始了他的“清除计划”。
他先是试图支开阿元,以指点武功为名,想将他引到偏僻处。
奈何焱渊根本不上当,亦步亦趋地黏在姜苡柔身后,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早膳都捧着个粗陶大碗,蹲在她脚边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她吃。
姜苡柔被他那大型犬般的眼神看得心软,将自己面前的一碟水晶虾饺夹了两个放到他碗里。
云影立刻把碗举得更高,咬牙切齿道:“先生!您莫要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女人!要注意分寸!”
陛下!您看娘娘啊!她给野男人夹菜了!
姜苡柔无奈道:“云影,你慢点喊,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就在这时,墨凌川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姜先生,这是在下特意让人快马从城里酥香记买回来的点心,你快尝尝。”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鲍螺酥与蟹黄酥——皆是昔日姜苡柔在墨府时最爱的口味。
香味飘出,云影和焱渊飞快窜了上去!
云影手快抢走了鲍螺酥,焱渊则一把抱住了蟹黄酥的盒子。
墨凌川似乎早有预料,气定神闲地又从门外朱清手里接过一个更大更精致的食盒,眸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姜先生,那些是给他们的。这一份,才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还有这碗老灶鸡汤线,熬了整夜,最是滋补,您快趁热尝尝。”
焱渊看着他那黏在姜苡柔身上的眼神,气得把怀里的鲍螺酥咬得“咔咔”直响,仿佛在嚼墨凌川的骨头。
他眼珠一转,立刻捧着空碗挤到两人中间,扯了扯姜苡柔的衣袖,
指着那碗香气四溢的鸡汤粉,瘪着嘴,用口型无声地说:【阿元饿。】
墨凌川眉头一皱,想将这碍事的哑巴推开。
他的手刚碰到焱渊的手臂,焱渊立刻如同被重击般,脚下“踉跄”着向后倒去,
还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手中的碗差点摔了,满脸写着“弱小、无助、阿元被欺负了”。
姜苡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都凉了几分:“沈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点心和鸡汤粉你拿回去自己用吧。阿元,过来。”
焱渊立刻“挣扎”着站稳,低眉顺眼地蹭到姜苡柔身边,趁她不注意,低头偷偷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
墨凌川改变策略,伸手“亲切”地拍了拍焱渊的肩膀,力道却不小:
“姜先生别误会,在下是看阿元小兄弟身手灵活,想试试他下盘,果然是个……结实的好孩子。”
“快吃吧,阿元,汤粉……要凉了。”
焱渊刚接过碗,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狗贼,跟朕玩这套?】
他佯装要喝,却在碗沿触唇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
“啪嚓!”
碗摔得粉碎,汤汁四溅。
“阿元!你怎么了?” 姜苡柔惊得站起身。
焱渊立刻捂住喉咙,面露痛苦地干呕,指着地上的鸡汤,对姜苡柔拼命摆手,又愤怒地瞪向墨凌川。
一旁的云影看着地上的鸡腿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你不吃给我啊!”
墨凌川眼底闪过一丝惊疑,面上满是关切:“阿元兄弟可是身子不适?”
他心中骇然,【这哑巴竟能识破延迟半天而亡的毒药?他究竟是何人?!】
姜苡柔看向墨凌川的眼神带上了审视,“许是阿元吃不惯油腻。慧心,重新给阿元盛碗菜粥。”
焱渊看到墨凌川发黑的脸,转过头偷笑。
午后,医馆暂歇。
姜苡柔靠在窗边软榻上歇息。
焱渊在一旁整理药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肚子上,忍不住伸手,虚虚地做了一个轻柔抚摸的动作。
恰在此时,姜苡柔轻轻“啊”了一声,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
“先生,可是哪里不适?” 墨凌川立刻放下药杵凑近。
姜苡柔摇头,唇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是胎动。这次很清晰,是小家伙在踢我呢。”
那笑容里初显的母爱光辉,刺痛了焱渊的眼睛,而墨凌川那副与有荣焉的嘴脸更让他心头火起。
姜苡柔抬眸间,恰好撞见焱渊凝视她的眼神——
那眼神太过复杂,深邃如渊,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深情,让她心头莫名一悸。
几乎是同时,腹中孩子又动了一下,比先前更明显。
“动了!真的动了!” 墨凌川欣喜若狂,伸手就要去感受。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姜苡柔腹部的瞬间,焱渊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大手先一步稳稳地、轻柔地覆了上去!
掌心下传来清晰有力的胎动,如同幼兽的轻踹,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之感瞬间击中了他。
姜苡柔低头看着覆盖在自己腹部的陌生手掌,那掌心滚烫,她竟不觉得厌恶,反而浑身窜过一阵莫名的热气,说不清是羞恼还是……
“放肆!” 墨凌川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焱渊狠狠推开。
云影闻声一个箭步冲过来,像老母鸡护崽般张开双臂,怒视两个男人:
“滚滚滚!都离我们先生远点!一个个跟臭苍蝇似的!再靠近小心爷不客气!”
陛下,你快看啊,娘娘的肚皮被野男人摸了!
傍晚,焱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耳房走,眼角余光瞥见草丛里一抹金色。
他弯腰捡起,发现是一小袋金叶子和一封信。
展开一看,乐了。
【今夜子时,城西密林,独来。】
落款是个模糊的墨点。
“啧,墨凌川这狗贼,下毒不成改灭口了?还独来?”
焱渊眼珠一转,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