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关禁闭,今日应该是小考。
杜清远在隔壁幸灾乐祸,跟我斗嘴。
“你错过小考,最终考核不过关,肯定会被逐出镇武司!”
这次小考的主考官是贾正义,谁能过谁不能过,还指不定,口中却道:“别忘了,你比我多一次记过,我若逐出镇武司,豁出去也把你一起抬走!”
杜清远闻言立即闭嘴。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杜清远老实了许多。
到了午饭时,杜清远学乖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老子给了十两银子,给老子吃馒头咸菜?本公子根本吃不下!”
我再次推门而入时,他正拿着一根鸡腿,口中嘟囔不清。
我把馒头咸菜塞到他口中,把剩下的烧鸡拿回了自己房间。
几次折腾下来,杜清远终于心里崩溃了,大声喊来教习,“我要换房间,我要去对面!”
看守教习道:“关禁闭可不是住客栈,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杜清远道:“我出十两!”
看守教习迟疑下,“这得杨总教习审批。”
“二十两!”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杜清远最终以二十五两银子,如愿以偿去了我对面房间。
……
到了夜间,我正考虑是否回房休息,忽然察觉到昨晚布设在小黑屋周围的监听真气传来异动。
启动监听真气,耳边传来窸窣的窃窃私语。
“姓杜的在二号房……子时动手!”
“腰牌要完整的……上面等着用……”
“一把火把一号房也烧了,替朱执事报仇……”
我心中冷笑,看来不死宗终于按捺不住了。
但他们显然不知道,杜清远这个蠢货刚花二十五两银子换到了三号房。
指尖轻弹,羊毛真气悄无声息地撬开铁锁。
我闪身进入二号房,躺在石板床上假寐。
上次为了立威杀了朱春来,事后复盘时发现有些草率,这次对面有四人,我决定捉两个活口。
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套点有用的消息。
子时三刻,门外铁锁传来轻微的切割声,吧嗒一声,小黑屋门打开。
四个黑影鬼魅般滑入室内,为首者手中短刃直刺床铺——却扎了个空。
“惊喜!”
两支金箭破空而出,箭尾纹路骤然亮起,在空中划出两道交错的蓝芒。
“噗噗”两声,最后方的两人咽喉同时绽开血花。
剩下两人暴退时,我早已堵在门口,离火真气在掌心凝成赤红利刃。
“叮!”
为首黑影的弯刀与火刃相撞,迸溅的火星照亮了他蒙面巾上的不死宗焰纹。
另一人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钉,我侧身闪避的刹那,他们竟同时扑向墙壁。
原来是想破墙去三号房!
“轰!”
离火真气后发先至,在石墙上炸开一道火网。
两人惨叫倒地时,小腿已被烧得皮开肉绽。
我踩住一人手腕,扯下他蒙面巾,竟是昨日密字科的那个年轻税吏,“谁派你来的?”
“嗬……嗬……”他忽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
我猛掐他下巴,却见一枚毒囊早已咬破。
另一个活口被我卸了下巴,用真气封住经脉。
刚扯下他面巾,门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杨总教习带着六名守卫快步而入,火把将室内照得通明。
他目光扫过尸体,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不死宗夜袭。”我踢了踢脚边的活口,“正要审——”
“来人!把逆犯押去训诫堂!”杨总教习厉声打断,“江税吏私斗伤人,继续关禁闭!”
两名守卫架起活口就走。
我想阻拦,却被三柄钢刀逼退。
杨总教习临走前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
杜清远早已被打斗声惊醒,他蜷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要、要不是我换了房间……”
“你早跟他们一样了。”我踢了一脚地上的两具尸体,摘下面巾,竟都是密字科的人!
镇武司密字科本是监视江湖风舆的衙门,竟混入了这么多不死宗的人。
这绝非简单的渗透,这是近乎半公开的巢穴!
杨教习那恰到好处的“及时”出现和毫不掩饰的偏袒夺人……
青州监这潭水,尤其是杨教习掌控的镇武堂和密字房,恐怕早已被不死宗侵蚀的千疮百孔。
赵无眠面对的,何止是麻烦?这简直是四面楚歌,步步杀机!
……
“我知道了!”杜清远突然抓住了我袖子,“江小白,你早知道有埋伏,故意设计把我关禁闭,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对吧?”
我顿时语结,不由佩服他的脑回路。
我甩开他的手:“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想揍你。”
“江兄!”这纨绔竟红了眼眶,“咱俩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还救过我两次......”
他忽然一拍大腿,“不如,你认我当大哥,从此在青州地盘上,我罩着你!”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凭什么你当大哥?”
“我家有矿啊!”杜清远摸了摸钱囊,“我们杜家在青州、淮州开了十三家钱庄……”
我慢悠悠地掸了掸袖子:“认大哥?可以啊,先帮我把师门欠的三十万两真气税还了。”
“三……三十万两!”杜清远差点咬到舌头,“三万钧真气?你师门是屠城还是灭国了?”
“怎么?青州首富的公子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我故意叹气,“那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当大哥吧。”
杜清远讪讪挠挠头,“那……要不我介绍我姐给你认识?她的嫁妆值五十万两!”
“你卖姐姐还卖得挺顺手啊?”我笑道。
杜清远吐槽道,“也不能怪我!她从小就欺负我,那就是只母老虎,江湖人送外号焚心枪,十岁就打遍青州武馆,二十岁就武道六品,家里武学天赋全让她抢去了!”
他撸起袖子,露出一片淤青,“看,这是上次笑她嫁不出去的代价。你要能娶了她,我认你当大哥,不,当姐夫!”
啧啧,看来天下弟弟的童年,都逃不过被姐姐支配的恐惧啊!
一番闲谈之下,杜清远彻底放下了抗拒的心思,“大哥,姐夫,姐夫哥!”杜清远摘下腰间的税吏腰牌,“白天你说的不死宗什么血珠……什么印,是不是真的?”
我接过腰牌时,指腹突然刺痛。
刚才打斗时,腰牌上沾了不死宗弟子的血。
此刻牌底竟渗出细密血丝,在火光下组成淮州地图的模样。
杜清远倒吸冷气:“这……这玩意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