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债即将登场。
“不过有一点,想必在座诸位都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登上我的船,就得有船票!”苏牧高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抬来最后一个木箱。
从中取出一张改良过的宣纸。
这种纸比普通宣纸更坚韧,品质显然高出许多。
上面印着复杂花纹,还写有文字。
“我手里的就是登船的船票!”苏牧举起手中的国债示意。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场皆是商人,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获得,必先付出,这是商道的基本原则。
若苏牧说无需付出就能得到这一切,反倒会让这些商人起疑。
毕竟对他们而言,买卖交易才是正道。
当苏牧展示这张所谓的船票时,众多富商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我手中的,叫做国债。现在,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国债的概念。”
“国债并非以我个人名义发行,而是以大秦,以我们秦国的名义。”
“上面标明不同金额,包括粮食和银钱。”
“当然,我不是要求诸位购买这些国债,你们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稳定的理财方式。”
“所谓理财,就好比你手头有多余的资金,用它去投资。一段时间后,本金或等值的粮食将返还,并且还有丰厚的收益。”
苏牧指着国债讲解道。
在场之人皆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商,对这类事务的理解远超常人。
苏牧稍作解释,众人即刻领悟国债的重要意义。
“为何称它为未来的入场券?”
“想必大家也明白,世上无免费之物。我分享这些价值,自然期待相应的回报。这国债,正是双方信赖的象征。”
“持有国债,即确立了彼此的信任。你们将其置于我手,我便无需担忧生变;而你们借此展现对国家的忠心。”
苏牧深深吸气后,凝视众人,道出最后的话:
“大秦正面临一场深刻变革,能否抓住机遇,取决于你们的选择与决心!”
“我绝不强迫任何人购买国债,但错过今日,恐难重来!”
话毕,他轻轻摆手,示意结束。
随即,装满国债的木箱被放置于众目睽睽之下。
室内再次响起低语声,人们或讨论、或权衡、或观望。
事实证明,人群中不乏智者与远见之士。
当有人率先认购国债时,观望者亦随之行动。
商贾们纷纷加入认购行列。
苏牧唇角微扬,眼中笑意渐浓,成功了!
咸阳宫前,黑甲兵士列阵护卫,嬴政与文武百官居于中央。
嬴政持天子剑,身披黑袍,头戴冕旒,引领前行。
冯去疾、李斯、王翦、蒙毅、内史腾及尉缭等随行左右。
咸阳宫守卫的将士目睹此景,皆是一阵错愕。
一群人安然无恙地走出咸阳宫,直奔皇城内各官署办公之地。
咸阳宫位于皇城深处,属于内廷范围。而秦朝各部门的办公机构均设于皇城之中。
此刻,聚集人群最多的便是治粟内史所在之处。
咸阳城中显赫的富商与大商户此时都汇聚在治粟内史官署前。
众人手中持有大量国债,依次等待登记。
“济北郡卢县郭氏商行,认购国债资金百万,粮食六十万石,期限三年,年利率百分之一。”
“南阳郡宛县卢氏商行,认购国债资金一千万,粮食八十万石,期限一年,年利率百分之三。”
“河东郡安义茂氏商行,认购国债资金三百万,粮食六十万石,期限三年,年利率百分之一。”
太仓丞立于治粟内史官署门前,手持一份以宣纸书写的名单,高声朗读。
每提及一人时,便会有一位商人上前签订合约。
按苏牧的说法,这是大秦对每一位认购国债商人的承诺。
无论将来如何,他们都能凭借这份合约和国债凭证来兑现。
队伍依旧漫长,而用于赈灾的资金早已筹齐。
连苏牧本人也没料到认购国债的商人数量如此之多,且出手极为阔绰。
起初,他确实低估了这些秦朝商人的实力。
自古以来,商人在历史上的地位一直不高,直至明清时期才有所转变。
当时,军人、官员及自主耕作的农民享有财产自主权。
但商人、赘婿以及后父三类人群,因律法约束,受到一定限制。
例如,即便商人富有,也不得穿着丝绸,即便富裕,也禁止乘坐豪华马车。
即便家财万贯,也不可居住超出规定标准的宅邸,不可雇佣过多仆人,这些都是当时法律所不容许的。
因此,即使商人积累巨额财富,仍不能肆意挥霍。
这就是所谓“虽富无所芳华”的含义。
而且商人的后代不得为官,被流放到边疆开垦荒地的概率较普通百姓高出许多。
在这个时代,即使富有也未必能施展抱负。众多商人虽积攒巨富,却苦于缺乏投资良机。
苏牧提出认购国债时,立刻引来大批富商争相响应。这不仅是因为国债的吸引力,更源于他们对变革的期待。
苏牧意识到,自己认购国债的行为实质上是对商人群体的一种认可。而商人们则从中看到了自身地位转变的契机,而这关键就在于苏牧能否推动改革。
此刻,苏牧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听取下属报告。与此同时,远处嬴政携文武百官前来,身后是严密护送的秦军。
商人们见到密集的军队已感紧张,待发现后方跟随的文武官员,更是惊愕不已。当听见礼宾之声,众人迅速伏地叩拜。
赵高上前一步高呼:“陛下驾临,跪迎!”商人们慌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纷纷跪下。
嬴政笑容满面,而苏牧闻声走出官署,与嬴政对视。“您为何亲临?”嬴政身后的大臣们无不震惊,心中暗想:这天下何处非君王可至?
然而,下一刻便明白,有些地方确实需要说明缘由。
嬴政哈哈一笑,说道:“听闻你这里甚是热闹,特意前来探看,还有诸位爱卿也想见识一下你是如何筹措这么多钱粮的。”
嬴政身后跟随的冯去疾、李斯以及王翦等人,无不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这么多商贾竟如此乐意为苏牧送来钱财?
苏牧到底施了何种手段,能让这些人这般心甘情愿地贡献钱粮?
“进来吧,外面的莫停,继续登记,务必于正午前完成。”苏牧随口吩咐,随后径直走向治粟内史的官署。
嬴政则含笑尾随其后,一同进入官署。
紧随而入的还有冯去疾、李斯、王翦、尉缭、内史腾以及蒙毅等重臣,余者皆在外等候。
“并无特别之处,前日已向陛下禀明,就是这个。”苏牧指向一堆尚未认购的大秦国债。
改良后的宣纸质地坚硬,触感更佳,纹理复杂,防伪标识鲜明,印有“大秦国债”字样,下方空白处用于填写金额与期限。
“此物称作国债,商贾可用金银或粮草认购,犹如将资产存入大秦国库,到期按年取息,利息由国库支付,至于为何愿意认购,此处不便多言。”
“正是一天,今日恰巧合适,既不早也不晚,所需救灾物资早已超额筹备完毕。”苏牧对嬴政说道。
嬴政笑意盈盈,转身望向众人。
冯去疾迫不及待上前,从苏牧手中取过一张国债细细查看。
“右相,此乃纸张,由苏牧所创,有了它,再也不必总携沉重竹简。”嬴政微笑道。
“妙极!此发明实在令人钦佩,苏牧,日后天下学子皆会感激你。”冯去疾激动地说。
苏牧轻声一笑。
知识的流传,受到统治阶层掌控的影响,同时也存在因书籍限制而不利于传播的问题。
有了纸张,印刷术还会远吗?
当然不远了,只是好东西不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罢了。改革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治理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也快不得。步子迈得太大,反而容易出问题。
农业和商业还未稳固,又怎么谈得上教育呢?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谁会去看书读书?简直是荒谬至极。
嬴政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苏牧的肩膀。
“有你在,真是大秦之福,也是朕之幸,你用行动证明了朕的选择没错。”嬴政说道:“你说的改革,朕同意了!说说看,你想怎么改?”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嬴翊君解答。”李斯出列说道。
嬴政回头看了李斯一眼,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斯拱手谢过之后,转向苏牧。
“嬴翊君,我有一事不解。虽然您通过国债筹集了大量财富,但您是否考虑过,以大秦目前的税赋和国库状况,一年后这些人若要求赎回资金,您将如何应对?”李斯皱眉问道。
不仅是李斯,冯去疾等人同样对此充满疑问。
苏牧的手段固然巧妙,但再高明的方法也无法凭空变出东西,这些终究要有出处。既然现在是从他人手中获得,将来自然也要归还。一旦到无法偿还的时候该怎么办?难道耍赖不成?
苏牧转头看向李斯。
这人一定是公报私仇。之前自己没少嘲笑这家伙,如今看来他是借机找回颜面来了?
开玩笑!
“李兄问得好!”苏牧指着李斯说道:“取信于民必当还信于民,好借好还才能再借不难,若赖账岂不是失了人心?”
“这就是我要说的改革了!”
苏牧话音未落,便拍了拍手,立刻有官吏呈上笔墨纸砚。
他双手负后,一手执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下“士、农、工、商”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