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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啷!”

刀锋出鞘的刺耳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撕裂了瓮城死寂的空气!赵德柱眼中凶光爆射,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彻底撕碎,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并非劈向绞盘,而是直取离他最近的一名羽林军士兵的咽喉!他要先杀人!制造混乱!

“狗贼敢尔!”那被锁定的羽林军士兵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劲弩下意识地抬起格挡!同时身体猛然后撤!

“当!”一声脆响!弩臂被锋利的横刀劈开一道深痕,火星四溅!士兵虽然躲开了咽喉要害,但刀锋余势不减,狠狠划过他的胸甲!坚韧的明光铠甲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深深的刀痕,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得踉跄后退!

“杀——!”赵德柱身后的几十名亲信死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豺狼,同时拔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扑向绞盘周围那二十余名羽林军士兵!

“结阵!御敌!”留守的羽林军第三队队正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他万万没想到赵德柱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发动兵变!二十余名羽林精锐瞬间背靠背收缩,形成一个紧密的圆阵!长槊如林,指向外围,劲弩上弦,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噗嗤!”“啊——!”

第一波碰撞瞬间爆发!死士的疯狂冲锋撞上了羽林军仓促组成的钢铁丛林!冲在最前的几名死士被数支长槊同时洞穿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更多的死士踩着同伴的尸体,挥舞着横刀,狠狠劈砍在羽林军的盾牌和甲胄上!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瓮城!

“放箭!射死他们!”刘队正格开一柄劈来的横刀,手臂震得发麻,厉声下令!

“咻咻咻——!”瓮城空间狭窄,羽林军占据中心位置,外围全是敌人!几支近距离射出的弩箭如同毒蛇,瞬间没入几名死士的胸膛、面门!中箭者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但死士的数量是羽林军的两倍还多!而且个个都是赵德柱豢养多年、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他们根本不顾伤亡,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羽林军的圆阵!羽林军士兵虽然精锐,装备精良,但在这种狭窄空间、以少敌多、被围攻的情况下,阵型不可避免地开始松动、变形!

“顶住!给老子顶住!陈老将军马上就到!”刘队正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嘶声力竭地鼓舞着士气。他心中焦急万分,城头上的王校尉听到下面的厮杀声,必然会带人下来支援!但城头到瓮城,需要时间!赵德柱这狗贼显然就是要打这个时间差!

“绞盘!抢绞盘!”赵德柱状若疯魔,一刀劈开一支射向他的弩箭,根本不顾身边亲卫的死伤,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绞盘铁闸!他深知,只要控制绞盘,放下吊桥,城门一开,城外的吐蕃铁骑就会如同洪水般涌入!到时候,羽林军再多也挡不住!

他看准羽林军阵型被死士冲击出现的一个微小空隙,如同疯虎般合身扑上!手中横刀不顾一切地斩向挡在前方的一名羽林军士兵的脖颈!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士兵正全力格挡侧面袭来的攻击,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刀锋斩中!

“贼子休狂!”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从瓮城入口处传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入战团!正是听到动静、心急如焚冲下城头的王校尉!他看到瓮城内的惨状,眼珠子都红了!手中一柄沉重的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发先至,狠狠劈向赵德柱的后心!围魏救赵!

赵德柱感觉到背后那恐怖的死亡气息,不得不放弃斩杀眼前的羽林军士兵,猛地拧身回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花如同烟花般炸开!

赵德柱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如同山崩海啸般从刀身上传来!他双臂剧痛,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手中精钢打造的横刀竟然被那沉重的陌刀硬生生劈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他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噔噔噔”连退七八步,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王…王猛!”赵德柱又惊又怒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铁塔般的羽林军校尉,心中骇然!这姓王的蛮力竟如此恐怖!

王校尉一击逼退赵德柱,陌刀一横,如同门神般挡在绞盘前,须发戟张,怒吼道:“赵德柱!你勾结吐蕃,图谋献城,罪该万死!众将士听令!诛杀叛贼!保护绞盘!擅近者,格杀勿论!”

“杀——!”城头上冲下来的数十名羽林军生力军怒吼着加入战团!他们装备更齐整,体力充沛,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将死士的攻势压了下去!瓮城内的战局瞬间逆转!

赵德柱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死士在羽林军内外夹击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看着王猛那柄滴血的陌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横亘在绞盘之前,再看看城西天际那三道越来越刺目、仿佛在嘲笑他的黑色狼烟…一股彻底的绝望和疯狂涌上心头!

“不开门…都得死…都得死!”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消失!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用火折子猛地一燎!

嗤嗤嗤——!

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石味瞬间弥漫开来!

“震天雷?!快散开!”王猛瞳孔骤缩,厉声嘶吼!他认得这东西!军器监秘制的火器,威力巨大!赵德柱这疯子竟然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

周围的羽林军士兵闻言,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向后急退!

赵德柱脸上露出狰狞而绝望的笑容,他根本不管那嗤嗤燃烧的引线,如同扑向烛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巨大的绞盘猛扑过去!他要同归于尽!就算炸不死绞盘,也要用这震天雷炸毁部分机关,为城外的吐蕃大军制造机会!

“拦住他!”王猛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被几名拼死扑上来的死士死死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如同毒蜂振翅,从瓮城上方阴暗的藏兵洞方向电射而至!

那声音快到了极致!甚至超过了人耳捕捉的极限!

赵德柱只觉得握着震天雷的右手手腕猛地一凉,紧接着一股钻心剧痛传来!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他的右手手腕,连同那嗤嗤作响的震天雷,竟然齐刷刷地断开了!断口平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啊——!!!”赵德柱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和断手的巨大冲击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身体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那枚燃烧着引线的震天雷,带着他断掉的手掌,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嗤嗤的火花距离绞盘底部那堆满润滑油脂的木制齿轮和粗大绳索,只有不到三尺!

张垍那颗双目圆睁、血污凝结的首级,如同一个冰冷的秤砣,重重地砸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也狠狠砸在吐蕃秘使噶尔·东赞的心坎上!

“啊!”噶尔·东赞失声尖叫,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紫檀木棋枰,价值连城的黑白玉石棋子如同冰雹般哗啦啦滚落一地,清脆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那颗人头,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你…你们…竟敢…竟敢擅杀大唐重臣!这是挑衅!是宣战!”

“宣战?”上官婉儿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清澈的目光此刻锐利如刀,直刺噶尔·东赞灵魂深处,“贵使怕是忘了,是谁的数万铁骑,陈兵于我陇右?是谁的狼烟,燃在我长安城西三十里?张垍勾结外敌,意图颠覆社稷,死有余辜!本宫代天行诛,何错之有?!”

她莲步轻移,走到跪伏在地、气息粗重的李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噶尔·东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般的铿锵,响彻整个大殿:“倒是贵国!遣秘使,贿内奸,焚宫苑,兵临城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本宫倒要问问贵使,尚结赞大相,是想重演当年松州之败,还是想再尝一次大非川的滋味?!”

“松州…大非川…”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噶尔·东赞的心上!那是吐蕃历史上两次惨败于大唐的耻辱记忆!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血口喷人!那狼烟…那狼烟或许是流寇!是韦氏余孽!与我吐蕃何干!我吐蕃使团,是带着大相的诚意来议和的!你们杀我内应…不!杀我联络官员,焚毁国书,就是破坏邦交!我吐蕃雄兵…”

“够了!”婉儿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她袖袍一挥,指向殿外风雪弥漫的天空,指向西面那三道依旧刺目惊心的黑色烟柱,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议和?!狼烟为号,铁骑叩关!这就是你吐蕃的‘诚意’?!噶尔·东赞!本宫告诉你!长安城,不是逻些!我大唐的刀锋,更未生锈!你听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宣告神谕,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即刻起,长安戒严!闭四方城门!敢有擅闯者,杀无赦!”

“凡城内吐蕃细作、内应,一体擒拿!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传令陇右、河西、朔方诸镇节度使!吐蕃背信弃义,悍然犯境!着其整军备战,伺机出击!凡斩吐蕃百夫长以上首级者,赏钱百贯!斩千夫长者,赏金百两!擒杀尚结赞、论莽罗支者——封国公,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最后一句“封国公,世袭罔替”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噶尔·东赞的心头!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大唐这是要倾国之力开战了!而且是悬以重赏,不死不休!

“至于你…”婉儿冰冷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落在面无人色的噶尔·东赞身上,“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四名全身披挂、手持明晃晃横刀的北衙禁卫如同铁塔般踏入殿中,肃杀之气瞬间弥漫!

“将此獠拿下!押入天牢最底层水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待此间事了,本宫要亲自提审,看看尚结赞的肚子里,到底装着多少阴谋诡计!”

“遵命!”禁卫齐声应诺,声震屋瓦!两人上前,如同铁钳般架住早已瘫软如泥、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噶尔·东赞,粗暴地向外拖去。

“公主!公主饶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公主…!”噶尔·东赞杀猪般的哀嚎声在殿外风雪中迅速远去,直至消失。

殿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浓郁的血腥味。

婉儿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刚才那番雷霆手段,耗尽了她的心力。她快步走到依旧单膝跪地的李晟身边,弯腰想扶他:“李将军!快起来!你的伤…”

“臣…无妨!”李晟咬着牙,想要自己站起,但背部和肋下的伤口在刚才的急行和爆发后,再次崩裂,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一晃。

婉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入手处一片冰凉濡湿,那是透过绷带渗出的鲜血。她心中一紧,低声道:“别逞强!坐下!”她不由分说,扶着李晟坐到旁边的软墩上,自己则蹲下身,毫不避讳地查看他背部的绷带。雪白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染红了她葱白的指尖。

李晟身体一僵,感受到公主微凉指尖的触碰和那近在咫尺的淡淡馨香,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竟暂时压过了伤口的剧痛。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身:“殿下…臣…臣污秽,不敢劳烦殿下…”

“闭嘴!”婉儿头也不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上动作却异常轻柔。她迅速解开被血浸透的绷带,看到那狰狞外翻、皮肉泛白的伤口,秀眉紧蹙。“去取最好的金疮药!还有烈酒、干净的布来!快!”她对殿内侍立的宫女急声吩咐。

很快,东西送到。婉儿挽起宽大的云袖,露出两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她先用烈酒仔细冲洗李晟背上可怕的伤口,动作麻利而专注。烈酒刺激伤口的剧痛让李晟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牙关紧咬,却硬是没哼一声。

“忍着点。”婉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拿起药瓶,将淡黄色的上好金疮药粉,均匀而厚实地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李晟身体又是一震,额角青筋暴起。

婉儿拿起干净的白布,开始小心翼翼地包扎。她的手指灵巧而稳定,一圈圈缠绕,尽量避开伤口最深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李晟低着头,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清雅的香气和浓烈的药味、血腥味混合的复杂气息,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盖过了伤口的疼痛。

“好了。”婉儿打好最后一个结,轻轻舒了口气,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站起身,看着李晟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沉声道:“将军为国负伤,功在社稷。此番若非将军雷霆手段,斩杀张垍这祸首,震慑吐蕃使,局势危矣。此间事了,本宫定向陛下为将军请首功!”

提到陛下,婉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色和纷飞的雪花,喃喃道:“只是…不知陛下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安好?”那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李晟看着公主那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挣扎着站起,不顾背部的剧痛,对着婉儿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殿下放心!陛下乃真龙天子,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臣李晟在此立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护殿下周全,待陛下归来,荡平群丑,重振大唐!”

婉儿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的风雪,轻轻“嗯”了一声。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淬毒的幽蓝匕首,带着吐蕃死士凝聚了毕生怨毒和最后生命的一击,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向磨延啜毫无防备的心口!

阿史那云飞身扑救的身影,在磨延啜惊骇放大的瞳孔中,如同慢放的画面!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匕首刺入的,并非磨延啜的心脏!

在最后一刹那,阿史那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速度,将自己瘦削的身体,硬生生地撞在了那吐蕃死士的手臂上!匕首的轨迹发生了致命的偏移!

锋利的淬毒刃尖,狠狠刺入了阿史那云挡在磨延啜身前的——左肩窝!距离心脏,只有数寸之遥!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贯穿了阿史那云的神经!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金属撕裂肌肉、摩擦骨骼的恐怖触感!一股难以形容的麻痹感,伴随着钻心剧痛,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

“呃啊——!”阿史那云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撞在磨延啜的身上!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水般从她肩窝的伤口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磨延啜华贵的紫貂皮袍!

“云儿——!!”磨延啜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巨兽,充满了惊骇、愤怒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接住了女儿软倒的身体!入手处一片滚烫粘稠!

那吐蕃死士一击不中,眼中闪过极度的怨毒和不甘,还想挣扎着拔出匕首再刺!但周围的回纥亲卫早已反应过来!

“保护可汗!杀了她!”震天的怒吼声响起!

数柄雪亮的弯刀如同闪电般劈落!

“噗噗噗噗——!”

刀锋入肉声密集响起!那吐蕃死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狂暴的刀光斩成了数段!污血和内脏喷溅得满地都是!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牛油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阿史那云因剧痛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磨延啜紧紧抱着女儿,那双沾满女儿鲜血的大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看着阿史那云肩上那柄深入骨肉的幽蓝匕首,看着她迅速变得青紫的嘴唇和涣散的眼神,感受着她身体因剧毒侵蚀而开始的轻微抽搐…一股从未有过的、名为恐惧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这位草原雄主的心脏!

“巫医!快传巫医!最快的马!把最好的巫医给老子找来!云儿要是死了,你们统统陪葬——!!”磨延啜的咆哮声带着哭腔,如同濒死的孤狼,响彻了整个金狼大帐,甚至穿透了厚重的毡帘,在风雪呼啸的营地上空回荡!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暴怒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瞬间锁定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骨力啜!那目光中的杀意,浓郁得如同实质!

“骨力啜——!!!”磨延啜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机,“把这吃里扒外、勾结吐蕃、谋害本汗、毒害公主的狗贼!给老子拖出去!扒光衣服!绑在拴马桩上!用钝刀子!给老子一刀一刀活剐了他!剐够三千六百刀!少一刀,行刑的人就替他去死!把他身上的肉,拿去喂最下贱的鬣狗!骨头砸碎了拌进马料!把他的心肝挖出来,给老子挂在大纛上!让所有回纥的儿郎都看看!背叛长生天!背叛可汗!背叛回纥的下场——!!”

这如同诅咒般恶毒的刑罚命令,让帐内所有回纥贵族和亲卫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活剐三千六百刀…这是要将骨力啜的灵魂都碾碎在痛苦之中!

“不!可汗!饶命!饶命啊!我是被逼的!是吐蕃人逼我的!看在我为回纥效力多年的份上…”骨力啜彻底崩溃了,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血肉模糊。

“拖出去——!!”磨延啜根本不想再听他任何一个字,如同受伤的狮子般嘶吼!

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扑上,不顾骨力啜杀猪般的哭嚎和挣扎,粗暴地拖着他的一条腿,如同拖死狗般将他拽出了金狼大帐。凄厉绝望的哀嚎声在风雪中迅速远去。

磨延啜低下头,看着怀中女儿因剧毒而痛苦扭曲的小脸,看着她肩上那柄致命的匕首,感受着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心如刀绞。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帐下噤若寒蝉、面色各异的回纥贵族和将领,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滔天的怒火:

“传本汗金狼令!”

“即刻起!回纥与吐蕃——盟约作废!势不两立!”

“各部点兵!备战!”

“派人…不!本汗亲自修书!给长安!给上官婉儿!”磨延啜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痛楚,有愤怒,也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告诉她!吐蕃背信弃义,谋害本汗,毒杀本汗最珍爱的女儿!这笔血债,本汗要亲手讨还!让她…让她把害我云儿的吐蕃杂种尚结赞的脑袋准备好!本汗…要拿它来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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