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最后望了眼手腕上的腕表,然后又抬眸看了眼始终没有消息的手机。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
到底还是她太轻易相信人心,也幸好事情还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阮流筝睁眼,清冷的杏眸中已没了方才的伤感,只剩下一片的清醒理智。
她略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抬步,清丽的眉眼间异常的坚定。
虽说距离民政局关门还有一段时间,可事实却已经足够让她认清楚了。
与其像个笑话一样地在这里等待,倒不如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已经涅盘重生的阮流筝,不能够在为男人犯蠢了。
然而,她刚走下台阶,民政局对面的柏油路便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引擎声。
声音短小而急促。
阮流筝脚步微微一顿,只觉得传进耳畔的声音略有些熟悉。
她清冷的杏眸轻轻撩起,闻声望去,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心底的苦闷与难过仿佛顷刻间找到了发泄口,一点一点地自心口而消散。
不过脸上却仍是没什么表情波动。
……
早在车子没停稳之前,谢青岑便已经发现了阮流筝,只不过是即将要离开的阮流筝。
他搭在膝头的手蓦然一紧,他抿唇,清俊的面容上闪现了一抹罕见的焦躁不安。
整个车厢内的氛围瞬时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坐在前面的齐冲和司机都感觉到了,两人都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
乖巧的犹如被幼儿园老师叫家长的孩子。
司机刚一将车子停下,谢青岑便打开了车门,动作略显急促地朝着前面的阮流筝走去。
他步调沉稳而有力,深墨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前面的阮流筝,眸色幽深。
即使心里已经产生了几分不安,但他面上却仍是一派的平静。
谢青岑在阮流筝面前站定,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正正好地挡住了阮流筝离开的去路。
强势的态度,根据就没有给阮流筝留有后悔的余地。
他眉眼低垂,深墨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阮流筝清尘脱俗的面容,小小的一个倒影,却占据了他整个瞳仁,就仿佛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仿佛阮流筝就是他的那个唯一,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阮流筝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角,她强忍着质问的冲动,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谢青岑的解释。
如果没有,那么今天的一切就算是她犯蠢了吧。
她微微敛眉,清丽的眉眼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却好似透着点点凉意。
眸底掠过了一抹坚定。
谢青岑眉心轻蹙,他自然而然地感知到了阮流筝的想法,菲薄的唇角缓缓绷直。
他眸心一凝,伸手,不容置喙地捏住阮流筝的下巴,迫使阮流筝抬起头,清隽的眉目间一片深沉。
“你又胡乱猜测了。阮流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能不能多给我一些信任。”
阮流筝表情凝滞了一瞬,清冷的眸底隐隐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白芒。
她眉眼低垂,轻声说,“可是从那通电话结束以后,你连一条消息都没有给我发过。”
“谢青岑,你让我给你信任,可你的行为,又该如何让我相信呢?”
阮流筝唇角扬着一抹浅浅的弧度,眸色平静,语调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谢青岑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正在被一只大手缓慢地捏紧,虽不致命,但却难受得厉害。
阮流筝刚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又被傅砚辞以各种理由忽视、冷暴力。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上一段的感情中走出来。
即使阮流筝不说,他也应该是明白的,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他现在最应该的是向阮流筝解释,减少阮流筝心底的忐忑不安;他应该给予阮流筝无限的安全感,而并非索要那丝对现在的她来说,最是不易且珍稀的信任。
谢青岑想清楚后,眼尾轻轻上挑,深墨色的眸底漾起一抹流光。
他看向阮流筝,眉眼舒展,“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你不会如此迅速地到达民政局,所以中途又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
谢青岑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忘记通知你这一条,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但我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流筝你也试着对我敞开心扉,不要在如此轻易地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了,好吗?”
阮流筝眼眸一怔。
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谢青岑,眸底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妥协。
此时此刻,她的心异常的安定,刚刚的一切起伏变化好似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唇角缓缓上扬,启唇说,“你都这般放低姿态,我若是再不同意,岂不是蛮不讲理了?”
“谢青岑,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虽然这段婚姻开始的突然,但是我却是会用百分之百的精力对待,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阮流筝掀起眼眸,清冷的眸底满是认真。她语气笃定,信誓旦旦地保证说。
谢青岑淡声一笑,他抬手,轻轻撩起阮流筝耳边的碎发,清隽的眉眼中含着一抹不认同。
他开口,声线清润,“后面的话,我就郑重地收下了。但…我们的这段婚姻的开端可并不突然。”
“阮流筝,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和你结婚的准备。这不是意外,而是我的蓄谋已久。”
谢青岑唇角勾着一抹温润,眸色认真而严肃。
阮流筝眼睫轻轻颤动,她的心产生了一抹久违的暖意。
她抿了抿唇说,“好,我知道了。可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不是先进去排队?”
“不然一会,工作人员又要下班了。”
阮流筝抬手望了眼手腕上的腕表,清丽的眉眼划过一抹淡淡的无奈。
谢青岑望了眼天色,他点头说,“确实,不过该有的步骤可不能少。”
阮流筝闻言,眉心微皱,她望着谢青岑,清冷的杏眸中闪现了一抹深深不解。
迎着阮流筝疑惑的眼神,谢青岑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立即向她解释。
他后退一步,继而掏出准备好的蓝丝绒盒子,对着阮流筝打开。
显露出里面那对淡雅而精致的钻戒。
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阮流筝,深墨色的眼眸中好似含着满天星辰。
唇角噙着一抹愉悦,“阮流筝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
阮流筝看见谢青岑手中的东西,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她略有些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可目光却紧紧地凝在谢青岑手中的盒子上面。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颤动。
她完全没有想到谢青岑的行为,也没有想过谢青岑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准备的钻戒。
现在的一切,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不可否认的是,谢青岑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她心底的声音是愿意。
她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抵触心理。
既然如此,那么…
阮流筝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眼眸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谢青岑,眸底隐隐有水光闪现。
半晌,她扬起唇角,缓缓地朝谢青岑伸出手,“谢先生,能遇见你,是我穷其一生的幸运。”
“所以,我自然是愿意的。”
……
另一边,白家。
冯竹漪说完那句话后,白序南眸中的心疼不自觉地加深,甚至还产生了一抹愧疚。
他抱着冯竹漪的手紧了紧,低声安慰说,“竹漪,我是男人,养家是我的责任。何况,我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你和浣清能够一生都衣食无忧吗?”
冯竹漪眼眸微垂,她抿唇,故意将语调放轻,使得她的模样愈发的惹人怜惜。
“可是序南,我想为你分担。而且我在嘉禾带了这么多年,已经产生了感情。就当是为了我和浣清,你不要阮流筝抢走嘉禾,好不好?”
冯竹漪双手握住白序南的掌心,眉眼轻轻抬起,含着水光的眼眸就这样显露在了白序南的视线下。
令白序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抬眸扫了眼冯竹漪旁边,和冯竹漪一样神色的白浣清,似是无奈地叹了一息。
他揽着冯竹漪走到办公桌前,眼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
“老爷子的遗嘱很可能已经被阮流筝拿到了手里,所以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当初老爷子的遗嘱中,清清楚楚地表明,如果阮流筝想要拿回嘉禾,那么她就必须是已婚的身份。”
白序南低笑两声,眸底掠过一抹精光。
“阮流筝现在已经和砚辞离婚,以她的脾性,不可能随随便便地找一个人结婚。”
“所以,即使我们不能阻止她,但却可以拖住她拿到嘉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