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岑又和阮流筝聊了两句,最后实在是担心阮流筝会分心,所以便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手中已经黑屏的手机,忍不住地弯了弯唇角,笑容如春风化雨般温和。
半晌,他收起手机,转身再次回到了沙发前,清俊的面容上已经看不出刚刚的笑意。
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严肃。
只是周身的气势比方才柔和了不少。
谢青岑深墨色的眼眸微微流转,最终定格在了其中的一对戒指上。
戒指并不算太华贵,仅仅只用了一颗钻石最搭配,但戒指所用的环形结构,却是永远都不相分离的莫比乌斯环。
简约大气,寓意又非常得到他的青睐。
谢青岑几乎一眼就相中了。
他轻轻抬起下颌,示意店员将那枚戒指拿过来,眉眼却是淡漠依旧。
店员得到授意,她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动作小心地拿起那个深蓝色的戒指盒子。
她递给谢青岑,微笑着解释说,“谢先生眼光真好,这枚戒指是我们品牌最新推出的新品。”
“别看款式简单,但结构以及寓意却是极好,深受当下年轻人的喜爱。已经成为了我们品牌的爆款。”
谢青岑淡淡地扫了眼店员,他眉眼低垂,深墨色的眼眸落在手中的那两枚戒指上,菲薄的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
如果不是时间太着急,其实他是想亲自设计他和阮流筝的结婚对戒。
谢青岑虽然学的是金融和法律,但是他年少轻狂时,却是对什么都感兴趣一点。
而谢父谢母也不拘着他,几乎是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他学的东西里有金融这一条就好。
而他自小学习能力就强,可以说是学什么,就精通什么。
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何况,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或好奇,谢青岑也根本就不可能去花心思学习那些无聊的事物。
所以别看他才不过而立之年,但他所涉猎的领域却是极为广泛。
而珠宝设计就是他曾经学过的那些领域中的其中一个。
然而,预想始终赶不上变化,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只好与他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不过也幸好,阮流筝目前并没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所以谢青岑是有足够的时间去设计一对专属于他和阮流筝的钻戒。
而他之所以会在现在临时选择,只不过是不想委屈了阮流筝。
求婚都已经被阮流筝抢先一步,那么这准备钻戒的事情就由他来做。
而且他猜,如今的阮流筝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谢青岑唇角的笑意加深,他倏然合上钻戒的盒子,点头说,“就这个了。你们下去找瀚飞的财务部报销吧。”
见完成了这一个大单,店员脸上立即露出的欣喜的笑容,她喜不自胜的颔首,语气都略有些迫不及待,“好的谢先生,那我们就祝你和你的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爱意绵延,永不分离。”
最后那句倒是说到了谢青岑的心坎上,他唇角微勾,显露出来一抹愉悦。
这也是店员从进来到现在,唯一在谢青岑脸上看见的略显真挚的笑容了。
她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不过没等她回神,谢青岑便已经收起手中的戒指,起身大跨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步子不紧不慢,但背影却隐隐约约透着一抹急促。
……
白家。
白序南坐在办公桌后,温润的面容透着一抹罕见的肃冷。
他眼眸微微撩起,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书房一时陷入了沉默。
办公桌对面,冯竹漪和白浣清一前一后地站立,两人面色平静,但手指却略有些忐忑的纠结成了一团。
自从白浣清劝说完,白序南便一直没有表明态度,他不言不语,眸色却愈发的幽深。
深沉的眼神,连冯竹漪都有些猜不透。
冯竹漪心猛地一沉,她眉心紧皱,定定地盯着面前的白序南,就在她受不了此时的氛围,忍不住要出声催促的时候,白序南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
白序南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钢笔,往日温润沉稳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有些晦暗难辨。
透着一抹不知名的冰冷。
冯竹漪和白浣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底不由得产生了几分紧张。
她们静静地看着白序南,犹如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
白序南淡声一笑,他扬唇说,“浣清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让你吃苦呢?”
“你母亲说得没错,只有你在傅家站稳了脚跟,我们白家才能更上一层楼。不过…”
他话音一转,眸色瞬时变得有些凌厉,“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管未来发生什么,白氏都是你最大的底气。但是为什么你们非要盯紧嘉禾这一个公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白序南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冯竹漪和白序南,被蒙蔽多年的脑子终于有了一丝的清醒。
他眉梢微敛,眸底掠过一抹暗芒。
嘉禾是现在唯一一家没有被他售卖出去的属于阮氏的公司。
倒不是他念着什么旧情,而是每当他要动嘉禾的时候,冯竹漪便会找各种借口阻拦。
白序南实在看不得冯竹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就由着冯竹漪,将嘉禾的所有事务全权地交给了冯竹漪。
要不然,就算阮流筝见到了沈良,那么她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一个已经完全变更产权和所有人姓名的公司,饶是阮流筝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拿回去。
而这次,当他听见阮流筝得知真相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按照本来的想法,将嘉禾尽快拍卖。
虽然价格很可能和预想中的有所出入,但也总好过落到阮家人的手中。
哪怕是身上有着他一本血液的阮流筝,白序南亦不想白白地把嘉禾还回去。
何况…
白序南眸色一暗,他抿了抿唇,看向冯竹漪的眼神愈发的幽深。
冯竹漪她们可能不清楚,可他心里却是明明白白,嘉禾对于阮家人来说,绝对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公司那般简单。
只要嘉禾还在,那么阮家就没有被云城的上流圈子除名,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这些年,表面上看他无比的光鲜亮丽,可是但凡有些底蕴的豪门世家都知道,他到底是靠什么起家的。
甚至每次和他们见面,他们总是忍不住地将他和曾经的阮氏联系在一起。
而一切的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嘉禾还在,阮家的根还在。
不过这些无形的屈辱,他都因为冯竹漪而忍下来了。
但如今,事情马上就是失去掌控,冯竹漪竟然还想让他拿着白氏的资源去和阮流筝争抢嘉禾,而不是直接选择一劳永逸的法子。
冯竹漪明明知道,他对嘉禾、对曾经的阮家有多痛恨。
每次一听见别人那他和阮家相提并论,他就有一种回到过去,那段看人脸色,低三下四地去讨好一个女人的生活。
那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白序南眸心一凝,望着冯竹漪的眼神愈发的狐疑。
冯竹漪见此,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得一僵。
她深吸了口气,眸底波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小意的笑。
眼神却是有些委屈。
“序南,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竟然会如此的怀疑我?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吗?”
冯竹漪越说神色越激动,到最后竟隐隐有些声泪俱下的模样。
她握住旁边白浣清的胳膊,眼眸中含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看起来委屈而又惹人怜惜。
不过她的模样又和白浣清不一样,比白浣清多了一丝风韵。
那是经历过人生起落以及年龄增长过程中而形成的。
冯竹漪虚虚地搀扶着白浣清的胳膊,脸色泛白,身影摇摇欲坠。
白序南眼眸一顿,他控制不住地起身来到冯竹漪的旁边,温润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疼惜。
再没了一丝一毫的狐疑。
他将冯竹漪半拥在怀里,似是无奈又似是关心般地轻轻叹了一息。
“竹漪,我怎么会怀疑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对嘉禾如此执着,现在我已经有能力养活你和浣清,有能力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完全可以待在家里,当一个悠然闲适的豪门太太。”
“何必要一直在外面奔波?”
冯竹漪柔柔地依靠在白序南怀里,闻言,她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
她之所以要拿走嘉禾,就是想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白序南身上,哪怕白序南现在已经对她言听计从。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毕竟,男人的心易变,任谁也无法猜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冯竹漪握紧了白序南的手,浅浅一笑,“可是我想帮你分担,每天看着你为公司的事情忙碌,我真的很担心你。”
……
民政局。
阮流筝静静的站在门口,清冷的眼眸略显无神的望着前方,等待谢青岑的出现。
距离她和谢青岑挂断电话,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谢青岑不是一个轻易迟到的人,但他就是到了现在都还未出现。
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
阮流筝轻轻敛眉,眸色淡淡地扫了眼手中的手机。
淡粉色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