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工夫回头,猛地往前一扑,死死贴住地面!
身旁几人反应极快,急声嘶吼:“护着大人!”
离巴戊最近的护卫,直接扑到他身后挡着!
噗嗤——!
铁胎弓射出的羽箭,狠狠刺穿护卫的肩胛!
那力道猛得惊人,穿透血肉后仍不停歇,带着护卫的身体往后撞,箭尖擦过巴戊的肩头!
刺痛钻心,巴戊脸色骤变,咬牙推开压在身上的护卫。
“大人!您受伤了!”
其余人见他肩头渗血,顿时慌了神。
“这箭劲儿也太邪乎了吧?”
隔着一个人,居然还能伤着巴戊!
“就点皮外伤,无妨。”巴戊话音刚落,便望向箭射来的方向。
他见过的高手多如牛毛,能有这般箭术的,却是凤毛麟角!
难道——
“真是毛宗亲自来了?!”
他惊疑不定地喃喃。
众人也察觉到不对劲,齐齐转头。
夜色浓得化不开,火把摇得人心慌。
哭喊、鲜血混作一团,那少年端坐马上,脊背挺得笔直,眉眼锐利如鹰。
他左手攥着铁胎弓,右手正从身后箭囊里抽第二支羽箭。
隔着乱糟糟的人群,少年的目光直直扫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像是在这儿等他们很久了。
巴戊浑身血液仿佛冻住,脑子一片空白。
“那不是毛宗!”
本该松口气的瞬间,对上少年的眼神,他心头的不安反倒更甚。
那是濒死之际,才会触发的求生本能!
没时间琢磨少年的身份,巴戊转身就跑!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小子就是冲他来的!
今日若是被擒,他就彻底完了!
巴戊施展出毕生最快的速度,一个劲往人堆里钻。
不少东胡兵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场面越发混乱。
天色昏暗,视线受阻,再加上此刻乱成一锅粥,想射中一个四处逃窜的习武之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景熙!”
旁边的将士见状,以为逃跑的是普通东胡兵,出声劝道:
“别误伤自己人!追不上就算了,一个小喽啰而已!”
苏景熙拉弓搭箭。
弓弦拉满,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他勾了勾唇,“以前我跟姐姐去落霞岭打山鸡,那些崽子钻林子比这溜多了,可比现在难对付。”
眼下这点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那将士一愣,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苏景熙手指猛然一松,第二支羽箭再次破空而去!
他下意识顺着箭势望去。
下一秒,便惊得瞪大眼睛——那羽箭穿过人群,快如闪电,追上了已经冲到城门口的身影!
巴戊的手已经碰到了城门闩。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身后袭来,将他死死裹住!
刚才混战中,他早已跟亲随冲散,这一次,再也没人能替他挡下这一击。
巴戊汗毛倒竖!
他想也不想地转身,举剑拼命格挡!
铿——!
羽箭擦过剑尖,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没被拦下,最终“噗嗤”一声,刺入了巴戊的肩胛!
他嘴角溢出鲜血,缓缓跪倒在地。
满心的愤怒与不甘,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砰!
苏景熙驾马赶来,停在巴戊身前。
“这么不经打?”
他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心里轻啧一声。
出发前,镇北侯特意叮嘱他,如今掌控云城的,是东胡首领巴戊。
今晚这一战的胜负,全看能不能拿下此人。
镇北侯还画了幅画像给他,反复交代:“杀了也行,活捉最好!”
苏景熙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那自然是活捉更值钱……”
巴姓,可是东胡皇室的姓氏。
他跳下马,掏出捆仙索,三两下就把巴戊绑得结结实实。
见苏景熙对这东胡人格外上心,身旁几人忍不住笑了。
“景熙,你这也太较真了!一个俘虏而已,用得着这么费劲?”
苏景熙也笑了。
“换旁人,我才懒得费这功夫。但这家伙,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苏景熙拎起巴戊的衣领,让众人看清他的脸,嘿嘿一笑:“东胡可汗的亲弟弟,你们说,这俘虏值不值钱?”
……
巴戊被擒的消息,很快在云城内传开。
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东胡兵,得知消息后彻底没了斗志,一路溃败。
后半夜,城内各处的战斗陆续结束。
苏景熙等人率军踏入知府府衙。
东胡兵几乎被全歼,叛变的官员也尽数被擒,全被剥了官服,只留一身里衣,挂在城楼之上。
整整齐齐的一排,也算是给之前被害的知府大人,还有枉死的守城将士和百姓报了仇。
天色微亮时,城内的战斗痕迹已打扫干净。
苏景熙抬头望向天边升起的朝阳,眉眼舒展,露出笑意。
身旁一名将士拍了拍他的肩,竖起大拇指。
“景熙,这次你可是拿了首功!”
谁也没想到,苏景熙真的只用一晚上,就结束了战斗!
苏景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功劳是大家的。前面的兄弟冲锋陷阵,后面的弟兄摇旗造势,更不用说最先潜入城内,发射信号弹的各位……这一战能赢,靠的是咱们所有人!”
见他毫不居功,那将士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发敬佩。
“你说得对,大家都有功!但我觉得,镇北侯上报的时候,肯定会把你的名字写在最前面!要是没有你统筹指挥、出谋划策,咱们这仗哪能打得这么顺?”
“景熙!这首功,你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