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那杆猎猎作响的战旗,深陷苦战的云城守军瞬间血气翻涌!
是毛宗毛将军的麾下!
没人知道他们怎会得知云城失守的噩耗,可这份突如其来的驰援,恰似一剂猛药,浇灭了军民心中的绝望。
毛宗!
那可是毛厉老将军的亲侄!
虽说归隐多年,但当年在军中的威名,哪个当兵的没听过?
“咱们有救了!”
希望点燃了斗志!
守军有多狂喜,鞑靼的兵卒就有多惊惶。
“怎么会有援兵?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混乱人群后方,刚乔装溜出知府衙门的巴戊目睹此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牙关咬得咯咯响,额角青筋暴起,低声怒斥:“废物!先前竟半点风声都没探到?”
身旁几个亲随脸色惨白如纸。
“大、大人,属下真的不知……明明已封锁全城,严禁消息外泄,毛宗怎会知晓?”
“你问我?”巴戊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另一人忽然灵光一闪,双眼圆睁。
“是暗哨!肯定是这两日有人策反了暗哨,偷偷送信求援去了!”
虽说每日加派巡查人手,可百密一疏,终究还是出了纰漏。
“尤其是今日!上午刚送走高官使团,还没来得及重新封城,傍晚就飘来漫天孔明灯!”
那人越说越笃定,既悔又恨:
“若不是那道莫名其妙的圣旨搅局,咱们怎会这般被动!”
巴戊却眉头紧锁,这话听着有理,可———
“据我所知,毛宗驻守锁喉关,离这儿路途遥远,就算率军驰援,速度也快不了!这么短时间,消息怎么传到锁喉关,还能说动他亲自领兵?”
这中间的流程环环相扣,就算一切顺利,也得耗费不少时日。
怎么算都不合常理!
一番话问得几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这……难道那不是毛宗的兵?”
“你蠢货不成!除了锁喉关的毛宗,其他城池的将领更远,根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况且这时候冒充毛宗有什么用?没看见他们已经杀进来了,砍咱们的人跟切菜似的!”
巴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就算真是毛宗来了,咱们也未必会输。看清他们来了多少人吗?”
最初的慌乱过后,巴戊迅速找回理智,细细思索。
“毛宗奉命守锁喉关,那是比云城更重要的边塞要地,他绝不敢抽空全部兵力。”
若是对方只是虚张声势的小股部队……那就反杀回去!
几人立刻望向城门方向,只见敌军源源不断涌入城中,喊杀声震耳欲聋。
马蹄踏地,尘土飞扬,地面都在颤抖。
后方战旗翻飞,人影密集,根本望不到尽头。
“这……”
几人看得心惊胆战。
“大人,看这架势,怕是来了数千人之多!”
“城中粮草早已被烧光,兄弟们这几日本就怨气满腹,如今军心涣散,根本无心恋战。就算勉强抵挡,也撑不了多久啊!”
“大人!云城守不住了!您——快做决断吧!”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逃!
巴戊何尝不知
可他不甘心!
筹谋数年,在鞑靼可汗面前立下军令状,要立下不世之功!
如今一旦逃走,所有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苏景熙剑刃横扫!
又一个高鼻深目的东胡兵倒在血泊中。
他抬眼望去,目光锐利如鹰,带着慑人的威压,在混乱人群中扫过,似在搜寻什么。
脸上、衣袍上溅满血珠,死在他剑下的敌人,早已数不清了。
从城门杀到此处,身后已是尸横遍野。
天色愈发昏暗,城中文士已点燃孔明灯。
借着摇曳的光,他的目光穿透混乱,将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他眼神一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
“逮住你了!”
下一刻,他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嘶鸣着疾驰而去!
……
一番天人交战,巴戊终于狠下心。
“撤!”
眼下局势混乱,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一旦错过,再无生机!
几人闻言大喜:“属下誓死护送大人突围!”
巴戊却满面愁容。
望着远处亮起的孔明灯和厮杀的人群,他一拳砸在掌心:
“可惜!本以为东门防守最松,就算乱起来也没人想到咱们会从东门绕远路,谁知……偏偏撞上援兵!”
云城往西,隔一座山便是东胡地界。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猜到他会选最危险的东门突围。
但——
一个亲随抱拳道:“属下愿引开追兵!”
巴戊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东胡,你的家人,本将必当重赏!”
那人跪地磕了个头,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大批守军注意。
“那里有个东胡贼!别让他跑了!”
无数人朝着他追去!
巴戊环顾四周:“走!”
他们在云城盘踞多日,早已摸清了人迹罕至的小路。
只要混在逃难人群中,趁乱冲到城门,就能逃出生天!
一切正如巴戊所料,周围百姓惊慌奔逃,根本没人留意他们。
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巴戊心中狂喜。
只要踏出这扇门——
咻——!
一道破空声骤然从身后袭来!
箭羽如流星赶月,携着凌厉风声直奔巴戊后心!
巴戊的心瞬间沉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