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晓明一行人跟随在庾彬、桓宣的大军之后,一路向荥阳进发,
大军先在一处黄土岗上看到一处坞堡,
庾彬立刻火急火燎地叫来桓宣,简单商议数句,便叫二人所带的五千大军,在坞堡外排布开来。
随即,庾彬和桓宣带着数十名护卫,打着桓宣的旗号来到坞堡门前,让手下前去叫门,
坞堡的堡主早已接到探马报知,说有大军到此,十分惊恐不安,
下令让手下紧闭堡门,自己则带着部曲登上堡墙,严阵以待。
见对方有将官出列,连忙朝下面喊道:“外面是何处兵马,到我袁坞意欲何为呀?”
桓宣微微一笑,抬头向城上高声道:“我乃荡寇将军是也,奉朝廷之命,前往荥阳抗击胡人,
路遇贵地,人马皆已饥馁,还望堡主不吝,赐给大军饭食一顿,
本将军不胜感激,还师之后,必然上奏朝廷,为堡主讨个封赐。”
袁堡主见是来打秋风的,恨的牙痒,
向身边之人骂道:“这伙贼子,实比胡人可恶,
咱们辛辛苦苦积攒下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有余粮管他们饭?
不如撵他们走吧!”
手下参将却进言道:“堡主不可如此呀!他们有如此多的人马,现在尚能客客气气地商量,
若是一会翻起脸来,四面攻打,如何能抵挡得住?”
袁堡主正在犹疑不定,另一名参将也劝道:“堡主,您看他的旗号上是个桓字,
桓姓乃是世家大族,朝中有高官任职,他们必是朝廷派遣的人马无疑,
若是真翻起脸了,只怕其它堡寨也不敢管,左右不过给些粮食,就给他们罢了,
若真打起来了,无论胜败,只怕都损失不小。”
袁堡主无奈,只好向城下喊道:“既是朝廷兵马,袁某自当略尽地主之谊。”
说罢,便让手下部曲扛来一千斤麦粮,用绳子拴住,一袋袋地放下城去,
桓宣命人将粮食扛走,又向城上喊道:“多谢堡主赐粮,只是我大军有万余之众,
这些许粮食,实不够一顿消耗,还望堡主不吝,再多赐些吧!我等不胜感激。”
袁堡主心中恼怒,但听他们有万余人马,又深感恐惧,
不得已,又用绳子送下去一千斤麦子,
桓宣又命人扛走,仍嫌不够,继续向堡主要粮。
袁堡主大怒,对左右参将道:“这伙人贪得无厌,便是给多少都喂不饱,
将滚粪烧开,命各位?主做好开战准备。”
桓宣、和庾彬二人仰着脸,等不到堡主送粮,却见墙头上冒起青烟,
庾彬说道:“不好了,桓兄,你把他们逼的急了,他们要打仗呢!”
桓宣笑道:“既是如此,等回来时,再问他们要吧,咱们走。”
桓宣又腆着脸,向上喊道:“虽是粮食不甚够,却也承堡主的情了,我们去也。”
说罢手一挥,大军收队,继续向北出发,
沿途又遇到韩家堡、石头寨,
庾、桓二人如法炮制、故技重施,威逼勒索,又弄了三四千斤粮食,
二人喜不自胜,深觉此法可行。
拓跋义律和李晓明众人,将他们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
李晓明鄙视道:“什么狗屁世家贵族,不过是些惯会敲诈勒索的流氓无赖罢了。”
拓跋义律笑道:“晋国虽是人多国富,然而却一直不是匈奴、羯族的对手,
便是这个原因了,他们只会自己窝里横。”
李许也笑道:“让他们这样沿途敲诈一番,到时候真跟羯族打起来了,
这些坞堡只怕也不愿再出一分力了。”
拓跋义律笑道:“他们得些便宜也好,省得万一缺粮了,来打咱们牛车的主意。”
于是,庾桓二人便一路敲诈,仅在新郑一地,便遇到五处坞堡、军寨,
其中三处为当地大姓宗族的坞堡,
另有两处军寨,是豪强收拢流民,抱团乞活所建的流民营。
每到一处堡寨,二人便将五千大军排布在堡寨之处,
向堡主、寨主声称是朝廷大军到此,要去抗击胡人的,请求他们管饭。
就连流民营他们也不放过,一样前去敲诈,
领头的豪强,慑于他们有五千大军,也不得不将赖以活命的口粮献出,
李晓明心想,就算是羯族,只怕也不会像他们这般,雁过拔毛吧,
这天,天色渐晚,大军在嵩山脚下扎营,
此地有一条溪流从北面流淌过来,溪水清澈甘甜,众人都在溪边洗菜淘米,
李晓明和郡主在小溪边玩了一会水,郡主又被公主拉走了,
一时无聊,便想去找浮图僧聊天,却远远地看见浮图僧一手捂着肚子,一路向小溪下游走去,
李晓明好奇,不知道和尚去下游干嘛,便远远地跟在后面,
只见浮图僧寻了个离水近的岸边,蹲了下去,将上衣僧袍解开,束到腰间,
大冬天的竟精赤着上身,
李晓明心中诧异,心想和尚爱干净,大冬天的也要洗个冷水澡吗?
我偷看和尚洗澡,这算是个什么事?
正想转头回去,却见浮图僧从肚子上像拔瓶塞一样,拔出一团布,
将布放在水里洗净了,搁在一旁的石头上,
一只手从肚子上,拖出一根白花花的东西,另一只手撩着溪水,像是再洗那根东西。
因天色渐晚,李晓明虽心中惊疑,却看不太清楚,
他又悄悄地走的近些,这才看清是怎么回事,不禁心中惊骇无比,
原来浮图僧竟然从腹部的伤口里,扯出肠子,正在用小溪之水清洗肠子,
他腹部的伤口竟然一直未愈合,只用块布团塞住。
李晓明十分震惊,心想肠子怎能随便拖出来清洗,这要是感染了,只死没活......
于是,忍不住在后面叫了起来,“大和尚,万万不可如此呀!”
浮图僧回过头,见是李晓明,只是笑了笑,便将洗过的肠子又塞回伤口去,
顺手将布团塞进伤口堵住,不教肠子掉出来,这才慢慢穿好僧袍,站起身来。
李晓明蹬着一双眼走了过来,对浮图僧说道:“大和尚,你的伤如此严重,怎地跟没事的人一样?
内脏可不能随意沾水呀!若是感染了,便是华佗再生,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