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想拍拍她的背,却又觉得不妥,手悬在半空,最后只是笨笨地说:“不会的,有你在,我哪儿也不去。”
叶凌忽然抬头,撞进他的眼里。
灯光在她瞳孔里晃出细碎的光,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带着点酒后的温热。
“那说好了。”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这十年,还有以后,你都得好好的。”
赵峰僵在原地,脸颊上的触感像烧起来一样。
赵峰看着叶凌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像都藏在这昏黄的灯光里了。
“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哑:“都听你的。”
叶凌被他这句“都听你的”说得心头一颤,踮起的脚尖还没落下,身子忽然晃了晃,酒劲终究是压不住了。
赵峰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她腰间细软的布料,只觉得那点温热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站不稳了还逞强。”赵峰无奈地低笑,扶着她往床边走:“先躺好。”
叶凌被他半扶半抱按坐在床沿,裙摆扫过床榻,带起一阵淡淡的草木香。
她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像雨后沾了露的蝶翼:“我没醉……”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他轻轻攥住。
赵峰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昏黄的灯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没醉?那能自己脱鞋吗?”
叶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又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反倒被他握得更稳了些。
“要你管。”她嘟囔着,却乖乖地抬起了脚。
赵峰没说话,只是低头替她解靴带。
指尖偶尔碰到她脚踝的皮肤,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顿,又默契地移开视线。他动作笨拙却仔细,解完一只又解另一只,直到两只靴子都被摆到床脚,才松了口气似的抬头,却撞进她含笑的眼里。
“赵峰,”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你脸好烫。”
他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却被她拽住了衣襟。叶凌的力气不大,带着酒后的绵软,却让他动弹不得。
“你靠太近了。”她低声说,呼吸拂在他鼻尖,带着清茶和酒混在一起的气息。
赵峰喉结动了动,伸手想扶她躺下,掌心刚碰到她的肩,就被她顺势拉住,跌了个趔趄,撑在了她身侧的床榻上。
两人瞬间离得极近,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能闻到她发间皂角混着酒的味道,连她胸口起伏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他刚想开口,就被她捂住了嘴。叶凌的掌心温软,带着点茶水的湿意,她眨了眨眼,眼神朦胧却认真:“别说话。”
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沙沙响,屋里的灯芯偶尔爆个火星,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
赵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忽然觉得先前喝的酒都涌到了头上,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慢慢拿开她的手,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叶凌……”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睫毛轻轻颤了颤。
下一瞬,他忽然俯身,轻轻咬住了她的唇角。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带着点酒后的莽撞,又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叶凌的身子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月光从窗棂溜进来,落在交叠的身影上,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缠成了绕指的温柔。
窗纸透进亮时,赵峰先醒了。
身侧的人还睡得沉,呼吸轻浅地拂在他颈窝,带着点没散尽的草木香。
叶凌的发丝缠在他小臂上,像捆软绵的丝线,他动了动手指,竟舍不得挣开。
昨夜的事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浮在心头。
记得她咬着唇的模样,记得她睫毛扫过他下颌的痒,更记得最后她累极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暖窝的猫。
赵峰屏住呼吸,慢慢挪开被她枕着的胳膊,刚想起身,叶凌却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
他连忙僵住,见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披衣下床。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鸣。
他低头看了眼床榻上蜷着的身影,被子滑到了腰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
赵峰走过去,伸手想替她拉好被子,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她含糊地嘟囔:“赵峰……”
赵峰手一顿,喉结滚了滚,轻声应道:“我在。”
叶凌却没再说话,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在做梦。
赵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日头都爬到墙头上了,往常这时候,小道童早该端着早饭过来了。
赵峰往伙房的方向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整个院子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都格外清楚。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转了半圈,别说人了,连灶房里的铁锅都凉透了。
赵峰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回去叫叶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醒了?”叶凌披着他的外袍,头发松松地挽着,眉眼间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找什么呢?我饿了。”
她身上的外袍太长,袖口都快盖住指尖,走一步晃一下,倒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赵峰看得心头一软,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好像没人,连吃的都没预备。”
叶凌往四周看了看,眉头微蹙:“云澜他们呢?还有白爷爷和小棠呢?”
“不管了,我们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厨房里,赵峰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映得他侧脸明暗交错。
“别多想。”他头也不回地说:“许是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知会咱们。”
赵峰看房旁边米袋子:“先煮点粥,等他们回来再说。”
叶凌帮着擦了擦落灰的瓷碗,指尖碰到碗沿的凉意,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靴底碾过石子的轻响。
这声音不同于寻常布鞋,沉而脆,带着股生人气息。
赵峰瞬间停了手,侧身将叶凌往身后带了带。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领口绣着银线暗纹,衬得他肤色冷白,眉眼间带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他身后跟着两个劲装护卫,站姿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你们是谁?”男子率先开口,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灶台上的铁锅和散落的柴草,眉头微蹙:“这里是静修之地,岂容随意生火?”
赵峰上前一步,挡在叶凌身前,沉声道:“我们是在这里借住的客人。院里空无一人,我们只是想煮点东西填肚子,并没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