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战区的晨光总带着点奇异的金红,像掺了龙血的熔浆泼在重建的城郭上。最惹眼的是那些从城墙缝里钻出来的龙血藤 —— 深紫近黑的藤蔓缠着玄铁合金向上爬,每片叶子都像缩小的龙鳞,脉络里流淌着暗金色的汁液,太阳一照,整面墙就像覆着层流动的龙纹铠甲。
“这藤是从龙骨缝里长出来的。” 林捷站在城楼,指尖拂过一片刚舒展的新叶,汁液蹭在皮肤上,带着点灼热的麻意,“道身安葬龙族遗骨时,特意在每块龙骨旁埋了灵犀草的种子,没想到竟催生出这种东西。”
城墙根的青石板总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仔细看能发现石板下若隐若现的纹路 —— 那是巨大的龙脊椎化石,被道身用星辰砂细细打磨过,露在地表的部分成了天然的排水沟,雨水流过时,会顺着脊椎的弧度汇成细流,在转角处凝成小小的水潭,潭底沉着细碎的龙鳞化石,阳光折射下像撒了把碎金。
林捷望着重建后成片的龙血藤攀过玄铁城墙,忽然在城楼上的石碑前驻足。指尖抚过碑上未干的刻痕,最终落下三个字:龙息壤。
大婚的前两天,晨光像揉碎的金箔,泼在龙息壤的玄铁城墙上。龙血藤的叶片沾着晨露,深紫近黑的藤蔓缠着城墙向上攀,脉络里暗金汁液流转,太阳一照,整面墙就像覆着层流动的龙纹铠甲。
界中界的光门在城楼下缓缓消散,南陌羽扶着丫鬟的手先走出来。云纹裙裾刚扫过墙根的青石板,石板下龙脊椎化石的纹路就亮起淡金,顺着她的鞋尖漫开 —— 那灵力稠得像化不开的蜜,丹田处的元婴竟自主嗡鸣,让她忍不住低呼:“这地方的灵气,比修真界的聚灵阵还要烈。”
“可不是么。” 林啸大步跟上,玄铁腰带扣在灵力里撞出金铁响。他走到灵田边,指尖戳了戳龙肋化石砌的田埂,灵米穗子上的金芒蹭了他满指,“阿捷这本事,倒比他爹当年还能折腾。” 他是林捷的大伯,眉宇间带着林家特有的沉毅,看南陌羽的眼神带着几分客气,却并无亲疏,“让孩子们去演武场练练,这龙尾骨凿的石台,正适合淬剑。”
几个林家子弟早按捺不住,扒着演武场中央的石台蹦跳。那石台是龙尾骨化石磨的,尾椎纹路里嵌着星砂,被孩子们踩得发亮。林砚举着剑喊:“爷爷快看!剑上沾了龙血藤的汁,劈出去竟有龙影!” 林啸哈哈大笑,玄铁令牌拍得石台 “咚咚” 响:“好好练!等大婚那日,给你大伯压阵!”
林捷站在传讯阵前,指尖凝起灵力按在阵眼。龙睛化石嵌的阵台亮起金芒,七道流光冲天而起,分别射向其余七大战区。道身早已融入他体内,此刻引动的龙气,是他自身与龙骨共鸣的力量。“消息里裹了龙息,” 他低声对自己道,目光掠过城楼上的 “龙息壤” 石碑,“七战区一看便知是真的。”
流光里藏着两样事:第八战区龙息壤重建,两日后巳时,他与顾清歌大婚。
此时的顾家竹海,晨雾还缠着竹梢。顾清歌刚踏出传送阵,就被族侄拽着往祭坛跑:“姑姑!老祖宗摔了第五个竹杯了!” 转过竹屏,却见老妪正蹲在祭坛边,指尖抚着两株同心竹。竹根缠着的龙骨碎片泛着金芒,蔫了两日的叶片挺得笔直,芽尖沾着星砂 —— 是龙息壤特有的光泽。
“您看这个。” 顾清歌从储物戒里取出玉瓶,倒出几滴龙血藤汁液浇在竹根下。同心竹 “咔嗒” 拔高一寸,竹叶上浮现出淡淡的龙纹。老妪的竹杖顿在地上,杖头青玉球映着刚亮起的传讯符,符纸边缘凝着金雾,“龙息壤大婚” 四个字红得发亮。她忽然笑了:“这小子,倒还记得日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在七大战区里飞。第一战区的幸存者往灵车上搬伤药,瘸腿的队长摸着传讯符上的龙纹抹脸:“去龙息壤!哪怕爬着,也得给新人磕个头!” 第四战区的游猎队杀了拦路妖兽,队长刀鞘上 “龙族旧部” 四个字烫得惊人:“当年龙族护我们,如今该去护他们的安息地。”
龙息壤的灵植圃里,南陌羽对着并蒂莲出神。那花栽在龙颅骨花槽里,银白花瓣凝着金芒,露珠滴在槽底,弹出清脆的响。“让丫鬟摘些龙血藤嫩芽,” 她对身后的侍女道,“清歌爱吃竹宴,混在汤里能压外域的腥气。” 侍女应着去了,裙角扫过灵田,稻穗弯下腰,像在行礼。
林捷站在石碑前,“龙息壤” 三个字已被龙血藤新苗缠了半圈。他抬手抚过碑石,能清晰感知到地下龙骨的震颤 —— 那是道身融合后,他与这片土地更深的联结。远处传讯阵还在亮,七战区的贺帖像雪片飞来:兽皮写的 “愿龙息护新人”,竹片刻的 “恭贺龙壤纳良缘”,最特别的是第七战区的黑羽符,画着歪歪扭扭的龙,旁边写着 “蜂虫退散,喜宴无忧”。
风卷着龙血藤的香气掠过城墙时,林捷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佩与顾清歌腕间的银镯共振,烫得像揣了块小龙骨。他望着第二战区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顾清歌正和老妪挑婚幡,竹影里的银镯闪着光,与龙息壤的金芒遥相呼应。
第六日的大婚还没到,龙息壤的空气里已飘着甜意。那甜意混着龙血藤的腥、灵米的香、七战区传讯符上的朱砂味,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八个战区的期待,都缠在了这片埋着龙骨、生着新希望的土地上。而他,林捷,就站在这片土地中央,等着迎娶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