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苏浩天保护着赵瑞雪离开后,刚回到公安局,就接到了赫军的电话,“苏局长,听说你们解救回了人质赵瑞雪?”
“是啊,还没来得及做问询笔录,赫书记消息当真很灵通,实在是佩服啊!”苏浩天阴阳怪气地说道。
赫军当然听出了苏浩天的不满,他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说:“刁书记的意思是你们不用审不用问,一会儿会有专案组的人来带走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办!这里面的水太深,你们就别掺和了?”
“不行,人是我带回来的,我要保证人质安全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这么多眼睛看着,公安局担不起!”苏浩天根本不给赫军任何面子,直接再次拒绝了移交赵瑞雪。
苏浩天刚挂了赫军的电话,刁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移交赵瑞雪,并配合好专案组的工作!”
“刁书记,赵瑞雪的安全能保证吗?不能保证的话那就交给公安局,我觉得更安全些!”苏浩天本就是萧风提拔的干部,对刁飞就没有好印象,还不忘提醒道:“我提醒您一下,我的手机有自动录音功能,希望您慎言!”
“你,你必须立刻执行,安全的问题不用你操心!”刁飞被苏浩天气坏了,竟敢对自己的电话录音,可人家说了,提醒了。这就怪不得人家,何况苏浩天的工作特殊,是市公安局长,对所有来电录音也属于正常。
刁飞说完,不待苏浩天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气得将喝水杯都摔碎了。一个公安局长都不听市委书记的话,传出去成了大笑话了。
没过多久,苏浩天只得将赵瑞雪移交给了所谓的专案组。
赵瑞雪被带上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时,指尖还残留着公安局审讯室里冰凉的金属桌沿触感。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最终停在一栋隐蔽在绿荫深处的高级公寓楼下。这里安保严密,每一扇窗户都装着特制的防弹玻璃,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一座用奢华堆砌的囚笼。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她就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眼神如毒蛇般阴冷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擦着指甲,见她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主任,欢迎回家。我叫黑蝎,以后由我负责您的‘安全’。”
黑蝎的声音像淬了冰,赵瑞雪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公寓里的陈设极尽奢华,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嵌入式冰箱里塞满了进口水果,但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她刚想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情况,黑蝎就扔过来一部老式按键手机:“这是给你用的,只能打我指定的号码。你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就从卧室走出来,将赵瑞雪的包翻了个底朝天,手机、身份证、甚至口红都被一一登记在册。黑蝎晃了晃手里的U盘,屏幕上赫然是当年那段被剪辑过的视频:“赵主任,您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做。只要乖乖配合,这段视频永远只会躺在我的抽屉里。”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无休止的精神凌迟。每天清晨,黑蝎都会准时把一份“证词脚本”放在餐桌上,上面详细写着赵瑞雪该如何描述“被萧风强暴”的经过——包括酒店房间的布局、萧风当时穿的衬衫颜色、甚至是她“反抗时”抓出的伤痕位置。
“记住,你当时很害怕,声音要发抖,眼神要躲闪。”黑蝎会坐在对面,像导演审视演员一样盯着她复述,稍有迟疑就会按下U盘播放键,让那段模糊的视频画面在茶几上的平板里循环播放,“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一个字都不能错。”
赵瑞雪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里她一会儿站在全省主持人大赛的领奖台上,聚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一会儿又回到那个被下药的夜晚,黑暗中有人在她耳边冷笑。她曾试图在黑蝎离开时用浴室的镜子碎片划开手腕,却被隐藏在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捕捉到——黑蝎进来时,手里拿着一管强力胶,直接将碎片粘回了镜子上:“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命现在不是自己的。”
一周后,黑蝎突然允许她出门“购物”,说是给她“放松心情”。赵瑞雪的心猛地一跳,在走进商场美妆区时,她趁着黑蝎转身挑选香水的瞬间,飞快地从售货员手里借了一部手机。躲进卫生间的隔间后,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好不容易按对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她大学时的学长,如今在省报当记者,为人正直。
“嘟……嘟……嘟……”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几乎要哭出来,刚想说出 “萧风是被冤枉的”,就听见卫生间门外传来黑蝎冰冷的声音:“赵主任,你在里面待太久了。”
信号突然中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赵瑞雪慌乱地将借来的手机藏入衣服口袋,快速走了出来。推开门时,黑蝎正倚在墙上看着她,手里把玩着那部被登记过的老式手机:“看来赵主任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当晚,平板里的视频就被投射到客厅的大屏幕上,黑蝎特意调高了音量,画面里的呻吟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无数根针在扎赵瑞雪的耳膜。
“老板说了,再给你一次机会。”黑蝎关掉视频时,窗外正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周三之前,把证词背得滚瓜烂熟。要是出了岔子,不光是你,你在乡下养病的母亲,怕是也得跟着遭殃。”
赵瑞雪瘫坐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黑蝎说得出做得到,那些人连市长都敢陷害,又怎会在乎一个退休老人的死活?
直到深夜,她被一阵压抑的通话声惊醒。黑蝎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码头”“周三晚上八点”“货已经备好”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赵瑞雪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码头?是陇北市郊外那个废弃的货运码头吗?周三晚上?难道他们要在那天做什么?
她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光摸到客厅,在茶几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支被黑蝎丢弃的半截口红。回到卧室后,她颤抖着将“码头 周三”四个字写在一张撕下来的纸巾上,塞进了枕头套最深处。
窗外的雨还在下,赵瑞雪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想起多年前参加主持人大赛时,她曾对着镜头说:“我要做一盏灯,照亮那些被黑暗掩盖的真相。”如今,这盏灯却成了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但她知道,真相那两个字像一颗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发了芽——或许,这是她唯一能扳倒那些人的机会,也是唯一能救赎自己的机会。
黑暗中,她紧紧攥着枕头套里的纸巾,指腹被口红染得通红,像一道凝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