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来给三哥还好多面包,还有弟兄们!”萧风一边吃,一边说。
众流浪汉都当萧风吹牛,并没理他。只听先前训了他的流浪汉对萧风说,“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老九,”又转身对其余流浪汉说道:“以后你们别欺负他!”
“老大,你弄错了吧?我们七个人,加上他就是八个人,为什么是老九?而不是老八?”有人开始质疑老大的话。
“你懂个屁?老八不吉利,容易让人误解为我们叫他‘老爸’!”老大对那个质疑他的老七屁股来了一脚。
接着流浪汉老大依次介绍了其余的人,也让萧风介绍一下自己,萧风说他叫宁峰,以后就称他老九或小峰就可以了。
一晃两天就过去,萧风渐渐地跟这些人混熟了,也有了落脚点。
第三天,他目光扫过工厂角落,萧风注意到一个始终沉默的身影——老二。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流浪汉,独自缩在一堆废纸箱旁,手里正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捡来的搪瓷缸。与其他人的喧闹不同,他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一丝清明,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又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萧风深吸一口气,借着起身活动的动作,慢慢向老流浪汉挪去。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到离老人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低声道:“老二,借个火?”
老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打火机扔了过来。萧风接住,却没打火,而是摩挲着打火机道:“看您老这身手,年轻时怕是练过?”
老人依旧沉默,重新低下头擦缸子,搪瓷碰撞水泥地的声音格外清晰。萧风见状,索性单刀直入:“我曾在边防当过五年兵,见过生死,也懂规矩。如今落难,只求一个安身之处,绝不给您添麻烦。”
这话一出,老人擦缸子的手顿了顿。他缓缓抬头,目光在萧风身上扫过,从他被污泥掩盖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到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双手,最后落在他眼底深处未散的锋芒上。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理由?”
“有人想让我死,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萧风声音压得更低,“他们能用权力污蔑我,用枪追杀我,可我不能就这么认栽。”
老人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哼了一声:“当兵的骨头硬,可这世道,硬骨头容易被敲碎。”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我来。”
残破的庇护所
老人领着萧风穿过工厂西侧的废弃仓库,在一堆生锈的钢管后,竟藏着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进去。” 老人指了指洞口。
萧风弯腰钻进洞口,发现里面是一截废弃的地下管道,直径约一米五,刚好能容一人躺卧。管道内壁铺着几层干净的麻袋,角落里堆着几个罐头瓶和一捆干柴,显然是老人的秘密据点。
“这里曾是防空洞的支管道,几十年没人来了。” 老人跟着钻进管道,递给他一件叠得整齐的旧棉袄,“夜里冷,披上。” 又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两个硬面馒头,“垫垫肚子。”
萧风接过棉袄和馒头,鼻尖微微发酸。这粗糙的棉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硬面馒头虽干硬,却比山珍海味更暖人心。“谢谢您,大爷。”
“我姓吴,叫我老吴头就行。” 老人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苗跳跃着映亮他沟壑纵横的脸,“我孙子也曾是兵,五年前在救灾时没了。”
萧风心中一震,终于明白老吴头为何愿意帮他。这份跨越陌生人的善意,竟源于一份深埋的思念。
“这几天不太平。” 老吴头往火堆里啐了口唾沫,“前晚在街口拾荒,听见两个穿黑夹克的在嘀咕,说要找一个‘穿西装跑丢了鞋的男人’,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悬赏给得高得吓人。”
萧风心头一紧 —— 那正是他逃跑时的模样。看来赫军不仅动用了警方,还找了道上的人。这些亡命之徒可比警察难缠多了,他们没有规则可言,只认钱和命。
“他们说没说谁雇的?” 萧风追问。
“没明说,只提了一句‘老板在省里有人’。” 老吴头叹了口气,“陇北这地方,水太深。前几年有个记者想查矿难的事,没过几天就‘意外’坠河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萧风默然。他一直知道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连记者都敢动,何况他一个空降的市长?
第二天清晨,老吴头从外面拾荒回来,扔给萧风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你自己看吧,城里都传遍了。”
萧风展开报纸,头版头条的标题刺得他眼睛生疼 ——《前市长萧风涉嫌强暴、袭警,受害人赵瑞雪泣诉经过》。配图是赵瑞雪的照片,她穿着整齐的套装,坐在沙发上接受采访,脸上挂着泪痕,眼神却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报道里详细描述了 “萧风如何利用职权将赵瑞雪骗至酒店,实施强暴后又袭警拒捕,劫持人质逃窜”,字里行间全是捏造的细节,却写得有鼻子有眼。更让他心寒的是,报道末尾附了警方的通缉令,悬赏金额高达五十万。
“这女人……” 萧风攥紧报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赵瑞雪在酒店里瑟瑟发抖的模样,想起她一步三回头的担忧,可报纸上的她,却成了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 “证人”。
“世道黑,人心更难测。” 老吴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要是垮了,才真让那些人得意了。”
萧风抬头看向管道外透进的微光,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燃得更旺的火焰。他将报纸揉成一团攥在手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皱巴巴的纸页。
“老吴头,” 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帮我个忙,我需要找个人。”
管道外,晨曦正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废弃工厂的一角。而一场更凶险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