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眉峰一挑,话音未落已突然探手,指尖带着微凉的灵力扣住凌天手腕。
“嗡 ——”
周遭景物如碎镜般崩裂,茅屋、油灯、灶膛余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虚无,脚下似踩在云端,四周听不见半点声响。
凌天眸光微凝,打量着这片空寂:“前辈以意识构建的空间?”
“算你识货。” 凤曦立于对面,玄色衣袍在虚空中轻扬,“在此间受伤不伤根基,你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莫说本真以大欺小。”
凌天刚想开口,凤曦已欺身而上,掌风裹挟着化神期九层的灵力威压,如惊雷般劈来 —— 比凌天当前境界高出整整四层,灵力波动烈得几乎要撕裂空间。
“前辈这……” 凌天无奈旋身,双掌虚合,《太极炎皇经》心法流转间,黑白双焰如太极图般旋绕而出,黑焰凝如玄铁守中宫,白焰散作流萤护周身。掌风撞在焰墙上,“轰” 地炸开灵力涟漪,却被双焰层层卸力,终究没能越雷池一步。
他稳住身形,看着凤曦:“前辈一出手便超晚辈四层境界,未免太过了些。”
凤曦收掌而立,墨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兴味:“过了?” 她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道灵力弧线,“对付你这等黄阶六品却修至化神的异数,同阶交手才是看轻你。”
话音落时,她身形再动,化神九层的灵力如怒涛翻涌,掌影层层叠叠罩向凌天。黑白双焰旋得更急,黑焰吞纳攻击,白焰反弹余劲,明明境界悬殊,却硬生生拼得旗鼓相当。
虚无空间里,灵力撞碎又凝聚,唯有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交错,一个攻势如烈火燎原,一个守御似磐石立海,倒比真实世界的交手,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
虚无空间里的灵力骤然变得粘稠如铁。凤曦眉峰一挑,周身气息陡然暴涨,化神九层的威压还未散尽,已化作炼虚期三层的磅礴灵力 —— 那是截然不同的大境界,灵压如实质般碾压下来,连空间都泛起细微的褶皱。
“速度再快点!”
她身形化作残影,掌风比先前快了数倍,带着撕裂虚空的锐啸,直扑凌天面门。黑白双焰组成的太极图剧烈震颤,黑焰刚要吞噬掌劲,白焰已被震得溃散,“咔嚓” 一声,焰墙如琉璃碎裂,掌风毫无阻碍地印在凌天胸口!
“唔!”
凌天只觉一股巨力撞入体内,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虚空中竟被踏出浅浅的脚印。
凤曦本以为这一掌至少能让他 “重伤” 后退十数丈,见他只退几步便稳住,眉峰猛地蹙起 —— 只见凌天胸口金光流转,手臂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鳞片,鳞光如月华般温润,竟将大半掌劲卸去。更奇的是他丹田处,除了化神期修士该有的灵光,还悬着一颗蓝汪汪的光珠,正缓缓旋转,将残余的掌劲吸纳消融。
“龙鳞护体?” 凤曦眸光骤亮,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圣品上级的土系护身神通,肉身经土灵气千锤百炼,竟堪比法宝。还有水系元丹……”
她缓步上前,打量着凌天身上未散尽的金光:“你那些不肯说的前辈,倒是舍得给你铺路。这般底蕴,寻常大宗门的核心弟子也未必能比。”
凌天散去体表金光,鳞片隐去,只余胸口微微发麻。他望着凤曦,语气依旧平静:“前辈谬赞,不过是些保命手段。”
凤曦却笑了,墨色瞳孔里的锐利淡了些,多了几分了然:“难怪伽蓝院长会让你住第五排 —— 你这身上的秘密,可比擂台赛上的输赢有意思多了。”
虚无空间里的灵力渐渐平息,两人对立而立,刚才的交锋虽未分胜负,却让凤曦眼中的审视淡了,添了几分真正的兴味 —— 这散修,果然藏着不少故事。
凤曦双掌缓缓抬起,左掌缭绕着青灰色的风旋,右掌窜起蓝紫色的雷蛇,两相交织间,丝丝缕缕的魔气如蛛网蔓延,让虚无空间都泛起阴冷的涟漪。
“再提三分力,看看你的底。” 她语气平淡,可掌间的风雷已凝聚成斗大的光球,灵力波动赫然达到炼虚期六层 —— 比先前又涨了三层,魔风裹挟着雷光,嘶嘶作响,像是要把空间都绞碎。
凌天眸色微沉,知道避不开了。心口处突然泛起刺目的黑光,那片区域的衣襟竟被无形之力撑开,露出皮肤下隐隐跳动的黑色心脏轮廓。紧接着,黑色魔血顺着血管蔓延,在体表凝成诡异的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焦糊味。
“嗤啦 ——”
他探手入怀,竟似直接插入心口,再抽手时,半截锈迹斑斑的魔刀已握在掌心,刀身漆黑如墨,隐约有冤魂嘶吼声传出。凌天指尖咬破,鲜血滴在刀身,口中念念有词,血珠瞬间化作繁复的血色纹路,正是《血经》中的 “三阴枯荣纹”,让断刃陡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戾气。
“身为炉,灵为火,炼吾为丹!”
《焚身铸灵大法》的口诀落下,凌天周身骤然燃起黑红色的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一具剔透的琉璃骨架,骨骼上流转着淡淡的金光,却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去!”
凤曦的风雷魔球已轰至面前。凌天挥起断刃,黑红火焰与血色纹路交织,重重劈在魔球上 ——
“轰隆!!”
风雷炸裂,黑色火焰与蓝紫雷光疯狂对冲,虚无空间剧烈震颤,凌天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 “血” 在空中凝成雾状,火焰中的琉璃骨架赫然出现数道裂痕,连握着断刃的手都在抖。
可下一刻,诡异的事发生了 —— 那些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琉璃骨架重新变得完整,黑红火焰也再次升腾,比刚才更烈了几分。
凤曦立在原地,看着他胸口快速平复的伤势,墨色瞳孔里第一次露出真切的惊诧:“你……”
她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凌天体表未散的魔纹,又瞥了眼那半截魔刀:“身负魔心,魔纹加身,还藏着柄魔刀断刃。‘三阴枯荣纹’是圣品上级的邪道符文,《焚身铸灵大法》更是炼吾宗的禁术 —— 那宗门灭门都快五百年了。”
她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这小子,说是五毒俱全都算轻的。便是那些邪派老怪物见了,怕是都要分不清谁更像魔头。”
凌天收了功法,体表的魔纹与火焰渐渐隐去,只余脸色有些苍白。他望着凤曦,没解释 —— 这些底牌,本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今日却被一步步逼了出来。
虚无空间里的风静了,凤曦看着他的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探究,最终化作一声轻哼:“难怪伽蓝院长选择你 —— 你这身上的秘密,比整个正心宗加起来都热闹。”
凤曦眼中兴味更浓,双掌缓缓抬起,周身的魔气与灵力交织成漩涡,虚无空间的壁垒已开始嗡嗡作响:“本真瞧着,你还有压箱底的手段没露。既如此,索性让你见识见识合体期的真正力量 —— 接好这招。”
话音未落,她体内的灵力如火山喷发,合体期五层的威压瞬间灌满整个空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灵力乱流像刀子一样刮过,连光线都被扭曲得支离破碎。
凌天暗自咋舌 —— 这位前辈的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简直是半点隐私都不给留。他知道再这样,怕是要被查个底朝天,当下不再犹豫,指尖猛地点向眉心。
“嗡 ——”
六道金剑突然从他眉心窜出,剑身流淌着金属性的锐芒,却又带着精神力特有的无形波动,正是圣品上级的精神类武技《心剑》。金剑刚一出现,便如离弦之箭射向四周,精准斩在空间壁垒最薄弱的节点上。
“咔嚓!咔嚓!”
本就被凤曦灵力震得摇摇欲坠的意识空间,被心剑这么一斩,顿时如琉璃般碎裂,无数光屑簌簌落下。空间壁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凤曦凝聚的灵力漩涡也跟着溃散,两人周身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 ——
下一瞬,油灯的光晕重新映入眼帘,灶膛的余温还在,土墙上的影子也变回了两人围坐的模样。
凌天捂着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强行破开意识空间,对精神力的消耗着实不小。
凤曦端坐在对面,玄色衣袍纹丝未动,墨色瞳孔却微微收缩,盯着凌天看了半晌,才嗤笑一声:“倒是有几分机智,知道破空间比硬接省力。” 她指尖摩挲着眉峰的疤痕,语气里带着点被打断的不悦,却又藏着几分认可。
凌天擦了擦汗,端起凉茶一饮而尽,压下翻涌的气血:“前辈再试下去,晚辈这点家底怕是要被翻个底朝天了。”
凤曦挑眉,没再接话,只是望着油灯的火苗,眼底的探究更深了 —— 这小子,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院门外传来 “哐当” 一声,阿木尔扛着只扑腾的灵鸡大步进来,鸡爪子上还缠着根藤蔓,逸尘扒着他的胳膊,卯澈拽着他的衣角,俩小家伙手里各攥着把野果,跑得脸蛋通红。阿竹跟在后面,肩上挑着的水桶晃悠悠,溅出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哟,这是咋了?” 阿木尔刚把灵鸡往地上一放,就瞅见凌天额角的汗,大步凑过去拍他后背,“出这么多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凌天拿起帕子擦了擦,笑了笑:“最近赶路久了,身子有点乏。”
“乏?” 阿木尔瞪圆了眼“你都化神期了还乏?亏你还是五品医师!我早说过,别老熬夜翻医书炼丹药,你偏不听,现在知道亏了吧?”
逸尘举着颗红果凑过来,鹿茸蹭着凌天的袖子:“凌天哥哥别担心,阿木尔哥哥抓的灵鸡可肥了,我跟卯澈给你炖鸡汤补补!” 卯澈也点头,小爪子指着灵鸡:“加点野山药,炖得香香的!”
阿竹放下水桶,也跟着劝:“凌天仙长破阵时费了不少心神,等会儿喝完汤,我烧了热水,您去泡泡澡,好好歇着。”
凤曦瞥了眼手忙脚乱收拾灵鸡的阿木尔,又看了看被孩子们围着的凌天,没说话。
凌天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心照不宣 —— 刚才意识空间里的交锋,仿佛只是一场没说出口的梦。
灶膛很快燃起了火,灵鸡的香气混着野山药的清甜漫出来,逸尘和卯澈蹲在灶台边,盯着陶罐里翻滚的油花,叽叽喳喳地讨论该加多少盐。阿木尔搬了张竹凳坐在门口,擦着他的玄铁刀,时不时吼两句 “火别太大”。阿竹在给凤曦续水,动作小心翼翼的。
凌天靠在椅背上,听着屋里的热闹,额角的汗渐渐消了。他看向凤曦,对方正垂眸看着茶杯,嘴角似乎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 原来再冷的性子,也敌不过一锅冒着热气的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