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源当铺是平阳城最大的一家当铺。
过了酉时,当铺正准备打烊,一粗布妇人便远远的攥着当票冲了进来,再次直言要赎回三个月前当掉的一只银镯。
“掌柜的,您行行好!那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是我家的传家宝啊,您能不能通…”
小伙计见她又来,不耐烦地打断,出声轰人,直言银镯已经卖人,勿再纠缠。
“按照典当规矩,过期不赎,就由我们随意处置,你就是说破天了也没用!”
“快快离去,再闹我可就报官了!”
“这位小哥,你再通融通融…”
两人正纠缠时,门外突然传来车轮骤停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当铺走来。
素布帘子被人猛地掀开,带进一股急切的风,撞得门扉震震作响。
来人是个脸色苍白,稍显羸弱的高瘦汉子,进来后便直奔柜台,额间渗着密汗,捂着胸口微微的喘息着,似乎身子抱恙的样子。
掏出怀里的那支银簪,他抠着柜台边缘急问,“半年前,谁来当过这支簪子?”
柜面上的镂空梅花银珠簪在他手上闪着微弱的银光,簪头上的那颗银珠子,是他当年亲手去店里挑选,看着匠人熔合进去的,整支簪子更是他亲自设计出来的样式。
伙计被这突然闯进来,又脸色异样的男人惊得眉心一跳。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他的几人,其中有位还穿着军服,浑身杀气,看着像是位军爷。
“您稍等,我先查查底档。”
随后进来的沈砚秋,乔云儿,阿朵等人,看到李松青的样子,纷纷面面相觑。
两个时辰前,李松青在河边突然发疯,转身猛地抓着沈砚秋的手臂,视线紧盯住她发髻上的簪子不放,疯狂质问这银簪的来处,把沈砚秋吓得半死。
好在秦时他们及时赶到,拉开了他,沈砚秋也在慌乱中及时说出了这银簪的来历。
原来这簪子是她那位参事爹上个月前给她买来的,说是在一家当铺所得。
伙计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有些为难,“几位爷,死当的物件是不追溯来路…”
话还没说完,李松青便没耐心,直接闯进了柜台,拉开他,扯过账本翻阅起半年前的记档。
纸张在他指尖飞速翻过,哗哗”作响。
李松青紧盯着不放过每一页,翻到其中一页时,他忽然僵住,只见上面写着:
【宣和三十七年正月二十日,许氏,镂空梅花银珠簪一支,死当,纹银二两。】
落款是许云苓的名字,上面还按了她的手印。
这签名的字迹…是她,就是他娘子的笔迹,他绝不会认错的!
她还活着!她没死!她还活着!
李松青看着那名字,眼眶泛红,欣喜异常,连忙转身拉着那伙计的手问他。
“这簪子的主人长什么样?你可还有印象?”
这都过了大半年了,这当铺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谁还记得啊?
伙计一脸为难的样子,一旁的妇人原本还在为银镯焦急,瞥见霍安腰上的佩刀,又瞧见李松青的样子后,心头一跳,她盯着那银簪,犹豫着开头。
“这银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也见过?”
听到妇人的话,李松青放开伙计,猛地转身向她看去。
“在哪见的?”
她没答话,只是走近仔细看了看这银簪后,才确信开口道:
“半年前,有位姑娘带着我们去城门那抬担架,当时她头上戴着的…好像就是这支簪。”
*
荷花买药而归,经过附近时,一眼瞄到了前边不远处晃过的一身影,那背影有些熟悉,像是…像是…像是云苓姐死去的夫君?
带着疑惑,她迅速上前,还没等她搞清楚情况,就听到了石头的声音。
“将军交代我先送你们回去,他还说,今日之事有些冒犯了,望沈姑娘海涵!”
“这簪子是掌柜的东西,就当他买下了,请沈姑娘见谅,回去后将军定会把银子奉上。”
“石头?真的是你?”
石头正向着三位姑娘解释,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惊得立马回头,就见荷花正站在不远处看他。
“荷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