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华微微挑眉,有几分不解,“我今日倒也听说了,朝堂三位参知政事,如今只剩下一位陈相,况且,陈相在这位置坐了多年仍旧屹立不倒。陈相的孙女,身份何等尊贵,竟然要嫁给一位武将。府州距京千里之遥,那折家虽是武将之首,但论起门第和出身,这门婚事实在有些不甚般配。”
正说着话,春来进来禀告:“娘子,前几日和陈四娘子一起来的那位折郎君前来拜访。”
郦娘子吐掉嘴里的果核,一脸惊讶,“折郎君?他不是姓李吗?他来作甚?不见。”
康宁:“可是那位今早才刚刚圣旨赐婚的那位折郎君?”
春来点点头,“正是那位郎君,他说今日一定要见到娘子。”
郦娘子一掌拍在桌上,“反了天了他还,去请,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话音未落,折淙已经走到门外。
郦娘子见到折淙进门,立刻站起身来,柳眉倒竖,厉声指责道:“说什么忠义门第,沙场英雄,竟不通半点人情礼数,这是什么地方啊?内宅女眷在侧,哪容得你跟个没头苍蝇咯咯的乱窜。”
折淙静静地看着郦娘子,一言不发,眼眶却渐渐通红,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康宁瞧着眼前的人霎时间便红了眼眶,起身缓步向着折淙走去,捂着嘴抽泣着落下泪来。
只留下寿华、福慧、好德面面相觑,一脸疑惑的望向对方。
折淙走到郦娘子面前,跪下磕头。
郦娘子震惊的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这可是折家的少将军啊。
康宁在一旁泣不成声,“娘,哥哥,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说完,她便扑在福慧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郦娘子听着康宁的哭诉,低头看了看折淙,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竟直接晕了过去。
郦家几位娘子瞧着自家母亲晕了过去,忙不迭唤来琼奴与春来,一起把郦娘子扶进了内室。
琼奴和春来瞧着眼前这般景象,也深知不是自己能久待的,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郦娘子悠悠转醒,折淙跪在郦娘子榻前,主动向她讲述十余年来的遭遇,
“那年,我被河水冲出去了好远,是折夫人路过救了我,一路将我带回了府洲。等我醒来时,脑袋浑浑噩噩,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折夫人说我是折家长子,自小寄居在洛阳外祖家中。再回府州的路上,不慎坠河,我没有怀疑过。”
康宁想起幼时家中哥哥失踪后,母亲和姐妹们被郦氏欺负的场景,哽咽道:“那时娘以为你葬身水底,终日以泪洗面的。郦氏认定我家绝嗣,频繁滋扰生事,她怎么能强夺人子呢?”
寿华皱眉,疑惑道:“那她为何要认你为子?”
“她也是没有办法,折氏一族在唐末崛起,世代镇守西北,在西北威望颇高,族中青壮年男子皆血洒边疆,接连三代无一人活过四旬。折家用忠诚与血肉换得了太祖皇帝的最高礼遇,得以世袭府州知州。然外有强敌环伺,内部矛盾重重,而他们家又没有嫡传子嗣,在世袭的府州知州和军权将无法承继下去。
也正因如此,折夫人为保长子平安,偷偷将其寄养在洛阳的娘家。可就在折夫人和年幼的折淙团聚前夜,折淙遇刺身亡。折夫人顾不得悲伤,急忙封锁消息,迫不得已,才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