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文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百草镇的秋总是裹着药香来的。晨露还凝在百草堂门前那株老银杏的叶尖上,王宁已坐在柜台后翻完了第三本医案。他穿一件月白色杭绸长衫,袖口磨得泛白,却浆洗得笔挺,左手食指第二节有块浅褐色的药渍——那是去年炮制药酒时,女贞子的汁液渗进皮肤留下的印记。他眉骨高挺,眼尾带着些微细纹,看人时总习惯性地微微颔首,倒像在端详一味药材的成色。

“哥,张屠户家的婆娘又来问,她那夜盲症到底能不能好。”王雪掀着蓝布门帘进来,粗布围裙上沾着新鲜的薄荷碎。她梳着双丫髻,发绳是药房里剩下的陈皮色棉线,背上那只靛蓝药篓鼓鼓囊囊,露出半截黄铜药锄的柄。

王宁正用银簪挑开一粒饱满的女贞子,果皮裂开时溅出些微紫黑色的汁液。“让她再服半月药。”他指尖捻着那粒带霜的果实,对着晨光看,“她是肝肾阴虚,得靠这冬青子慢慢补。”

“又是这青果子?”门帘外传来个尖细的声音,孙玉国摇着把乌木扇跨进来,他穿件宝蓝色锦袍,领口绣着金线牡丹,腰间玉佩坠子叮当作响。他身后跟着的刘二狗缩着脖子,粗布短褂上沾着泥点,手里提着的黑漆药箱看着倒比百草堂的精致。

孙玉国的目光扫过柜台,落在那碟女贞子上,嘴角撇出个冷笑:“王老板还是老样子,拿些路边野果当宝贝。昨儿李秀才来我回春堂,不过三贴鹿茸膏,就说头晕轻了。”

王宁将女贞子放回瓷碟,瓷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李秀才脉弦细数,是阴虚火旺,鹿茸性热,恐是饮鸩止渴。”

“你懂什么!”孙玉国扇子往掌心一拍,“镇上最近多少人头晕眼花?那是秋燥犯了,得用猛药压下去!”他说着往门外走,经过王雪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药篓,几片晒干的菊花瓣从篓里飘出来。

王雪正要理论,却被王宁按住手。他望着孙玉国的背影,指尖在柜台的木纹上轻轻敲着:“去把后院晾的女贞子收进来,看天色怕是要落雨。”

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雨停那日清晨,百草堂的门刚卸下,就被人撞开了。张老汉捂着肚子冲进来,青布短衫的前襟沾着些秽物,他脸憋得通红,说话都打颤:“王大夫,快……快救救我!孙老板给的药,越吃越拉……”

王宁扶他坐下,三指搭在他腕脉上。老人的脉沉细无力,舌苔白腻得像沾了层米糊。“他给你开了什么?”

“说是补药,有肉桂、附子……”张老汉疼得直抽气,“吃了头两贴浑身发热,以为有效,第三贴下肚就开始拉肚子,拉得腿都软了。”

“糊涂。”王宁松开手,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个青瓷药罐,“你本就脾胃虚寒,孙玉国偏给你用热性药,这不等于往冰窖里扔炭火?”他抓了把炒得微黄的女贞子,又添了几片白术,“女贞子性凉,本会伤脾胃,但用麸皮炒过,凉性就减了;再加白术健脾,正好中和。”

王雪在一旁碾药,铜碾槽里的药末簌簌往下落。她看着王宁专注的侧脸——他挑拣女贞子时,总会先对着光看果实的饱满度,再用指甲刮去表面那层薄薄的白霜,说是霜厚才够成熟。这动作她从小看到大,就像镇上的老人们说的,王宁懂药,更懂药要顺着人的性子来。

药刚煎上,又有几个村民拥了进来。刘婶扶着门框,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在眼前乱抓:“王大夫,我这耳朵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看东西也模模糊糊,孙老板说我是上火,给我开了黄连,喝得我嘴里发苦,头更晕了。”

王宁让她坐下,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让她伸出舌头——舌红少苔,正是肝肾阴虚的模样。“你不是上火,是水少了。”他取过纸笔,写下药方,“女贞子五钱,枸杞三钱,菊花一钱,泡水当茶喝。”

“就这?”刘婶看着药方上的“冬青子”三个字,一脸怀疑,“孙老板说要用珍贵药材才行。”

“药无贵贱,对症就好。”王宁将药方折好递给她,指尖的药香混着刚煎好的药味飘过来,“这冬青子,能补肝肾之阴。你试试,半月后再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孙玉国带着郑钦文站在台阶下,手里举着个药包,对着围观的村民嚷嚷:“大家看清楚!王宁用这野果子骗钱呢!我回春堂的药才是正经东西,他这‘百草堂’,迟早要变成‘败草堂’!”

王宁走出药铺,秋日的阳光落在他肩头,月白长衫泛着柔和的光。他没看孙玉国,反而转向村民:“谁要是觉得头晕目眩、眼睛干涩,不妨试试我的药。有效再付钱,无效分文不取。”

孙玉国气得扇子都掉在了地上。郑钦文赶紧捡起来递给他,他却一把推开,指着王宁的鼻子:“好!我倒要看看,你这破果子能治什么病!”

王宁没接话,只是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银杏叶。叶尖已经泛黄,像极了那些来找他看病的老人鬓角的白发。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医道如草木,得顺着时节,贴着地皮生长。”此刻风穿过药铺后院,带来女贞子青涩又微甜的气息,他知道,这场关于药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百草堂的药香里,渐渐多了女贞子的清苦气。王宁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将前一日晒好的女贞子倒进竹匾,借着晨光一粒粒挑拣。他指尖划过果实表面,那些霜皮薄、颜色发绿的便被挑出来,扔进旁边的陶瓮——那是留着做种子的。

“哥,刘婶又来了,说耳朵不堵了,就是看东西还模糊。”王雪端着刚沏好的药茶进来,粗瓷碗里浮着几粒饱满的女贞子,枸杞的红、菊花的黄在水中慢慢舒展。她梳着的双丫髻今天换了根金银花枝当簪子,那是清晨去后山采药时折的,带着露水气。

王宁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沾了点女贞子的白霜。他接过药碗放在柜台上,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本草图经》上——那是他祖父传下来的,边角已经泛黄,其中“女贞实”条目下画着一株常绿灌木,枝条上坠着一串串紫黑色的果实,旁边批注着“霜降后采,阴干”。

“让她再加些桑葚。”王宁用毛笔在药方上添了两个字,笔锋沉稳,“肝肾同源,肾阴足了,肝血才旺,眼睛自然清亮。”他说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药串——那是用陈年女贞子壳打磨成的珠子,被他盘得发亮,据说能安神。

正说着,刘婶掀帘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米糕。她眼睛里的浑浊少了些,走路也稳当多了:“王大夫,您这药真神!我按您说的,每天用冬青子泡水,夜里睡得着了,就是看东西还像隔层纱。”

王宁让她坐下,翻开她的眼睑仔细看了看:“别急,阴虚不是一日形成的,得慢慢补。”他从药柜里取出个小纸包,里面是些黑紫色的颗粒,“这是酒浸的女贞子,你回去每天吃三粒,比泡水效力强些。”

刘婶接过纸包,指尖触到王宁的手——那手上有层薄茧,指腹和指甲缝里总带着些深褐色的痕迹,那是常年处理药材留下的。她想起孙玉国那双白净的手,戴着玉扳指,抓药时总要先用银镊子夹,生怕沾上药渣。

“王大夫,孙老板昨天在街口说,您这药是骗人的,还说……”刘婶欲言又止。

“说什么?”王宁正往药臼里放龙骨,准备给另一位失眠的村民配药。

“说您用的根本不是冬青子,是后山的野葡萄珠子。”

王宁笑了,拿起一粒女贞子递给她:“你看,这果实两头尖,表面有白霜,砸开里面是单颗种子;野葡萄是圆的,籽多,味道也酸。”他又取出本药书,指着上面的图,“孙老板要是真懂药,就该知道,这女贞子又名冬青子,《本草纲目》里写着呢。”

刘婶这才放心,谢过王宁,提着米糕高高兴兴地走了。她刚出门,就撞见张阳背着药篓回来。这学徒才十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粗布短褂的肘部磨出了洞,裤脚沾着泥,背上的药篓晃悠着,发出铜铲和竹篓碰撞的声响。

“先生,后山的女贞树我都看过了,果实还泛着青呢。”张阳抹了把脸上的汗,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林前辈托人捎来的信,说她过几日就到。”

王宁接过信,指尖触到油纸包上的温度——林婉儿总是这样,无论何时捎信,都会在油纸里裹些晒干的药草,这次是薄荷,清清凉凉的气息正好驱散秋燥。他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女贞未霜,采之无益,静待为佳。”

“看来得等霜降后才能采新的女贞子了。”王宁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库房里的存货还够吗?”

张阳掰着手指头算:“本来够的,但这几日来抓药的人越来越多,孙老板又让人去钱老板那里抢货,现在药行里的女贞子都涨价了。”

王宁皱起眉。他知道钱多多是个精明的药材商人,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但他更清楚,孙玉国抢药不是为了治病,是为了断他的货源。

果然,傍晚时分,钱多多就来了。他穿着件藏青色绸缎马褂,手里拄着根镶玉的拐杖,进门时先打了个喷嚏——他有过敏性鼻炎,最怕药铺里的粉尘。

“王老板,开门见山吧。”钱多多掏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孙老板说了,女贞子他全要了,给的价是你的两倍。”

王宁正在炮制女贞子,一口大铁锅里,麸皮炒得发黄,他用长柄药铲把女贞子倒进去,翻炒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钱老板做药材生意多年,该知道霜降前的女贞子药性不足。孙玉国要,就让他拿去。”

钱多多眯起眼睛,打量着王宁——这人身上总带着股药味,不像自己满身的檀香;手指粗糙,却比那些戴玉扳指的手更让人信服。他忽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留了些去年的陈货,霜降后采的,药效足。只是……”

“多少价?”王宁停下手里的活。

“价好说,但我有个条件。”钱多多往门口看了看,“孙玉国让刘二狗盯着我,这批药得半夜偷偷送过来。”

王宁点头应了。钱多多走后,张娜端着晚饭进来,她梳着圆髻,插着支银簪,围裙上绣着株当归图案——那是她嫁过来时,王宁亲手绣的,说当归寓意“应当归来”。

“我听雪丫头说,孙玉国又在捣乱?”张娜把一碗莲子羹放在王宁手边,“他那人,眼里只有银子,哪懂什么医者仁心。”

王宁舀了勺莲子羹,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点苦味——张娜总爱在羹里加些莲子心,说是能清心火。“他要抢就让他抢,药是治病的,不是抢来囤积的。”

“对了,”张娜想起件事,“今天李伯来道谢,说他用你教的法子,把女贞子和枸杞泡在酒里,喝了几日,腰膝酸软好多了。”

王宁笑了。他想起李伯那天来的时候,弯腰都费劲,舌头胖大,是典型的肝肾阴虚。他当时就说:“泡酒后,女贞子的凉性会减些,更适合你。”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坐在灯下,翻看医案,旁边的竹匾里,炒好的女贞子泛着油亮的光泽,像一串串缩小的紫玛瑙。他不知道,此刻回春堂里,孙玉国正对着刘二狗和郑钦文发脾气。

“废物!连批像样的女贞子都弄不到!”孙玉国把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郑钦文脚边,“明天你们就去后山,不管熟没熟,把能摘的都摘回来!我倒要看看,王宁没了药,还怎么跟我斗!”

刘二狗缩着脖子,眼神躲闪:“老板,听说后山的树是林前辈照看的,我们去摘……”

“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孙玉国打断他,“明天一早就去,摘不到就别回来!”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天上,照着百草堂门前那棵老银杏。几片叶子悠悠落下来,正好落在王宁白天晾晒的女贞子上,像给那些紫黑色的果实,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秋被。王宁合上书,吹熄油灯时,忽然想起林婉儿信里的话——“静待为佳”。他总觉得,有些事,急不得,就像药,得等时辰到了,才能显出真性情。

王宁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的。天刚蒙蒙亮,他披着件深蓝色夹袄去开门,门闩刚拉开,就见刘婶跌跌撞撞扑进来,手里攥着个破布包,里面的药渣撒了一地。

“王大夫!出事了!”刘婶的声音发颤,眼圈通红,“我儿子……我儿子喝了孙老板的‘冬青子’药,现在上吐下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王宁心里一沉,赶紧让王雪去烧水,自己蹲下身查看药渣。那些颗粒圆滚滚的,颜色发绿,捏碎了里面是多粒细小的籽,散发着一股生涩的草腥味——根本不是女贞子,倒像是没成熟的野葡萄。

“他什么时候买的药?”王宁站起身,长衫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药渣。

“就昨天傍晚!孙老板在街口喊,说您的药卖完了,他进了批‘极品冬青子’,便宜又有效。我看他那药颜色鲜亮,就买了一包……”刘婶说着哭起来,“我儿子最近总说头晕,我想着跟我症状一样,就给他熬了喝,哪知道……”

王宁快步往回春堂走,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路边的野草上挂着霜,踩上去咯吱作响。他远远就看见孙玉国站在药铺门口,穿着件狐皮坎肩,正指挥郑钦文往门板上贴告示,上面写着“祖传秘方,专治眼晕”。

“孙玉国!”王宁的声音带着寒意,“你卖的是什么药?”

孙玉国转过身,脸上堆着假笑:“哟,王大夫这么早啊?我卖的自然是冬青子,治病救人的好东西。”

“好东西?”王宁举起手里的药渣,“这是野葡萄!你用没成熟的野葡萄冒充女贞子,不怕吃死人吗?”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纷纷议论起来。张老汉拄着拐杖挤到前面:“我说呢,昨天买了孙老板的药,喝着一股酸味,怪不得喝完更晕了!”

孙玉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王宁骂道:“你胡说!这就是冬青子!是你嫉妒我生意好,故意找茬!”

“是不是,让大家看看便知。”王宁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挑拣好的女贞子,“大家看清楚,真正的女贞子,形状椭圆,表面有白霜,砸开是单颗种子;孙老板这‘药’,圆球形,无白霜,多籽,味道酸涩——这是后山没成熟的野葡萄,性寒且无毒,但毫无滋补肝肾之效,空腹喝还会伤脾胃!”

村民们拿起两种果实对比,果然如王宁所说。刘婶气得发抖,冲上去要撕孙玉国的告示:“你这黑心肝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孙玉国慌忙躲到郑钦文身后,嘴里还硬气:“你们别听他胡说!这是新采的冬青子,还没晾干,所以看着不一样!”

“新采的?”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月白道袍的女子站在那里,腰间系着个药囊,露出半截桃木药铲。她头发用木簪挽起,额前几缕碎发被晨风吹动,眉眼清冽,像极了山里的清泉。

“林前辈!”王宁又惊又喜。

林婉儿走到近前,拿起孙玉国的“药”闻了闻,又看了看王宁手里的女贞子,淡淡道:“女贞子需霜降后采摘,此时果实饱满,白霜厚,性凉而滋阴;未霜降的青果,不仅无效,还带青涩之气,伤脾胃。何况这根本不是女贞子。”她转向村民,“孙老板连药材都认不清,还敢开药方?”

孙玉国见她气度不凡,不敢顶撞,只是嘟囔:“你是谁?凭什么说我认不清药材?”

“凭这个。”林婉儿从药囊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本草图经》,翻开其中一页,“自己看,女贞子的形态、采摘时节,写得明明白白。”

孙玉国哪里看得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刘二狗偷偷拉他的衣角,被他甩开。

“我看你是王宁请来的托!”孙玉国嘴硬道,“大家别信他们!我的药就是好!”

“好不好,让刘婶儿子的脉象说话。”林婉儿说着,往刘婶家走去。王宁紧随其后,村民们也跟着去看热闹,孙玉国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刘婶儿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林婉儿三指搭在他腕脉上,片刻后说:“脉细数,舌红苔少,本是肝肾阴虚,却因误食酸涩野果,损伤脾胃,导致水湿内停。”她转向王宁,“用炒女贞子三钱,配茯苓、白术各二钱,先健脾,再滋阴。”

王宁点头,立刻让王雪回家取药。张阳跑得快,自告奋勇去了。药很快煎好,刘婶儿子喝下后,不到半个时辰,果然不吐了,脸色也缓和了些。

村民们这才彻底相信,纷纷指责孙玉国。孙玉国见势不妙,偷偷让郑钦文去报官,向恶人先告状。

回到百草堂,林婉儿坐在竹椅上,接过张娜递来的药茶。她看着院子里晾晒的女贞子,说:“我在后山看到几棵老树,果实被人糟蹋得厉害,枝丫都折断了。”

王宁叹了口气:“定是刘二狗他们干的。”

“孙玉国急功近利,不懂‘药有其时’的道理。”林婉儿拿起一粒女贞子,对着阳光看,“这药材啊,就像人,不到时候,强催也没用。去年我在黄山见到一棵百年女贞树,当地人说,那树十年才结一次果,结出的果子,白霜厚得像裹了层雪,药效比普通的强十倍。”

张阳在一旁收拾药篓,听到这话,忍不住说:“林前辈,您怎么懂这么多?”

林婉儿笑了,眼角露出浅浅的细纹:“我师父曾说,学药要先学等。等花开,等果熟,等药性归位。急不得。”她说着,看向王宁,“你用炒女贞子减其凉性,用酒浸增强温补,这些法子,都是懂药、更懂人的体现。”

正说着,钱多多匆匆忙忙跑进来,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麻袋。他跑得满头大汗,藏青色马褂的扣子都崩开了一颗:“王老板,可算找到你了!这是我藏的好货,霜降前采的陈女贞子,药效足!”他解开麻袋,里面的女贞子果然饱满,白霜清晰可见。

“钱老板不怕孙玉国找你麻烦?”王宁问道。

钱多多拍着胸脯:“我虽爱钱,但更怕遭报应!孙玉国用野葡萄骗人,我要是帮他,以后谁还敢买我的药?再说,王老板的医术,镇上谁不知道?”

王雪端来刚蒸好的山药糕,笑着说:“钱老板这次可是做了件好事。”

钱多多拿起一块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孙玉国让官差来了,说是要查你卖假药,你们可得小心。”

王宁刚要说话,就见两个官差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孙玉国。

“王宁,有人告你用劣质药材骗人,跟我们走一趟!”官差掏出锁链。

“等等。”林婉儿站起身,将《本草图经》递给官差,“大人可以看看,何为女贞子,何为野葡萄。孙玉国卖假药材证据确凿,为何不抓他?”

官差翻看药书,又看了看王宁的药和孙玉国的药渣,一时没了主意。孙玉国急了:“大人别信他们!这女人是他同伙!”

正在这时,刘婶带着儿子来了。小伙子向官差行了个礼:“大人,是孙玉国卖假药用野葡萄骗我,王大夫和林前辈救了我。请大人明察!”

越来越多的村民作证,官差终于明白过来,当场将孙玉国和刘二狗、郑钦文带走了。

看着孙玉国被押走的背影,王宁叹了口气。林婉儿走到他身边,指着院墙外的天空:“要下大雨了。雨后,就该霜降了。”

果然,午后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打在药铺的青瓦上噼啪作响。王宁和林婉儿、张阳一起,将晾晒的女贞子搬进库房。潮湿的空气里,药香愈发浓郁,混着雨水的清冽,让人心里安定。

王宁看着库房里堆积的女贞子,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好药能治病,更能治心。”他觉得,这场雨来得正好,既能洗净镇上的浊气,也能让那些真正的女贞子,在霜降后,绽放出最好的药性。

雨越下越大,百草堂的灯又亮了起来。灯下,王宁和林婉儿正在核对药方,王雪和张阳在旁边碾药,钱多多则帮忙整理药材。药碾转动的声音,雨点敲窗的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关于等待的歌——等待雨停,等待霜降,等待每一味药,都能遇见需要它的人。

雨后的清晨,百草镇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裹住了。王宁推开窗,冷冽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涌进来,院角那丛薄荷的叶子上凝着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他一眼瞥见药圃边的温度计——冰点以下,正是霜降。

“哥,林前辈说的时辰到了!”王雪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她已经背着药篓站在门口,粗布裙摆上沾着草叶上的霜,双丫髻上别着的野菊干花被冻得发硬。张阳跟在她身后,背上的药锄闪着冷光,腰间的竹篓里露出半截油纸包,里面是准备好的干粮。

林婉儿从客房走出来,月白道袍外罩了件灰布斗篷,手里握着那柄桃木药铲。经过一夜休整,她眼底的倦意散去,晨光落在她清瘦的脸上,竟让人想起药谱里画的女贞子——沉静里藏着韧劲。“后山的百年女贞树在北坡,那里背风,果实上的白霜最厚。”她递给王宁一个竹篮,“记得带布垫,别碰伤果实表面的霜。”

王宁点点头,转身回屋换上深蓝色的粗布短褂,袖口和裤脚都用绳子扎紧了,脚上蹬着双厚底布鞋——这是他每年采药的行头,耐磨,还能防蛇虫。他往怀里揣了个油纸包,里面是炒得微黄的女贞子粉,林婉儿说北坡风大,嚼些能补肝肾,免得受风寒。

一行四人踏着薄霜往后山去。石板路被冻得发滑,王雪走在最前面,手里挥舞着药锄拨开带刺的灌木丛,嘴里哼着镇上的采药歌:“霜降采女贞,霜厚药才灵,青果扔不得,留着当种生……”

林婉儿听着,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棵矮树:“你们看,这就是野葡萄藤,结的果实和女贞子相似,但藤本植物,枝蔓会缠绕,而女贞是乔木,枝条直立。”她摘下一颗青紫色的果实,捏碎了递给张阳,“尝尝,涩味重,这就是孙玉国拿来充数的东西。”

张阳皱着眉咽下,舌尖发麻:“难怪村民喝了会拉肚子,这味太冲了。”

王宁蹲下身,拨开女贞树下的枯草,指着根部丛生的幼苗:“霜降后采果,不能伤了树根。这些幼苗明年就能移栽,咱们采的时候得绕着走。”他说话时,手指轻轻拂过幼苗上的霜,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初生的婴儿——这是他父亲教的规矩,采药要给草木留生机。

越往山顶走,风越烈。北坡的岩石上,果然立着几棵高大的女贞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枝丫向四面伸展,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最粗的那棵树顶,挂着个褪色的红绸带,林婉儿说那是十年前她师父系的,祈愿药树常青。

“你们看!”王雪指着枝头,眼睛发亮。阳光下,一串串紫黑色的果实垂下来,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像缀满了紫水晶珠子,又像裹着层糖霜。风一吹,果实轻轻晃动,白霜簌簌落下,在地上积成一小片银白。

林婉儿取出桃木药铲,在树干上轻轻敲了三下:“老伙计,借你的果实救些人。”她转向王宁,“从外围的枝条采,别伤了树心。”

王宁点点头,踩着张阳搭的木梯爬上树枝。他没有用剪刀,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果实的蒂,轻轻一旋——这样既能完整摘下果实,又不会扯断枝条。摘满一篮,他递下去给王雪,自己则对着阳光端详刚采的果实:饱满,沉甸甸的,白霜沾在指尖,像抹了层细盐。

“先生,这霜为什么这么重要?”张阳一边用布垫接住果实,一边问道。

“这层霜是果实成熟后自然分泌的蜡质,”王宁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本草衍义》里说,‘女贞实,九月十月采,阴干用,须极干,方有白霜’,霜越厚,说明果实成熟度越高,滋阴的药效越强。”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白霜,“这霜单独收集起来,明目效果更好。”

林婉儿在树下分拣果实,她的动作极快,却又极轻,指尖划过果实,那些不够饱满、霜层薄的便被挑出来,放进另一个竹篮。“这些留着,明年春天埋进土里,能发芽。”她抬头看向王宁,“你父亲以前总说,药人要懂‘取舍’,采药如此,行医也如此。”

王宁的心轻轻一动。父亲临终前躺在病榻上,就是这样教他的,那时窗外也落着霜,父亲枯瘦的手捏着一粒女贞子,说:“宁肯少采,不可滥取,药有灵性,你敬它,它才肯救你。”

不知不觉到了正午,阳光晒化了地上的薄霜,露出湿润的泥土。四人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上吃干粮,王雪拿出水壶,里面泡着刚采的女贞子和枸杞,喝一口,清苦里带着微甜。

“林前辈,您怎么会来百草镇?”王雪咬着舌头问道。

林婉儿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悠远:“我师父曾在这里采过药,说百草镇的水土养药,也养人。他临终前让我来看看,说这里有个懂药的年轻人,能用女贞子治心病。”她看向王宁,眼里带着笑意,“看来他没说错。”

王宁的脸微微发烫,刚要说话,却见张阳指着山下惊呼:“先生,你们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北坡来,为首的那人跛着脚,正是被官差放出来(因没抓到现行)的刘二狗。他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汉子,手里都拿着砍刀和麻袋。

“是孙玉国的人!”王雪握紧了药锄。

林婉儿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还不死心,想偷树!”

王宁将装满果实的竹篮递给王雪:“你们带着药先下山,去报官。我和林前辈拦住他们。”

“哥!”

“快走!”王宁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从腰间解下系药篓的麻绳,“这里的树不能让他们砍了,这是全镇的药本。”

王雪咬咬牙,拉着张阳往山下跑。刘二狗已经看到了他们,在下面喊:“抓住那两个小的!别让他们报信!”两个汉子立刻追了上去。

王宁见状,抓起一把带霜的泥土朝刘二狗扔去:“你的对手在这!”

刘二狗被泥土迷了眼,骂骂咧咧地冲上来:“王宁,坏我老板的好事,今天非让你尝尝厉害!”他挥着砍刀就砍,王宁侧身躲开,顺手抄起身边的粗树枝格挡。林婉儿则灵活地绕到侧面,桃木药铲对着汉子的手腕一敲,砍刀当啷落地。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和药果。王宁一边躲闪,一边护着身后的女贞树,粗布短褂被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也被划出血,但他始终没让刘二狗靠近树干半步。他想起父亲说的,药树是活的,能感知人的心意——此刻他仿佛能听见树干里传来的微弱声响,像在为他鼓劲。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官差的吆喝声。刘二狗等人见状,知道不妙,扔下刀就往密林里跑。王宁没有去追,只是靠在树干上喘气,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珠,滴落在满是白霜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林婉儿走过来,从药囊里取出些女贞子粉末,和着泉水调成糊状,敷在他的伤口上:“这药能止血,还能消炎。”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

“谢谢您,林前辈。”

“该谢的是你。”林婉儿望着那些安然挂在枝头的果实,“守住了树,就守住了百草镇的药脉。”

夕阳西下时,王宁和林婉儿背着剩下的果实下山。霞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竹篮里的女贞子在颠簸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远远地,百草堂的灯已经亮了,张娜一定在门口等着,灶上煨着的药罐里,或许已经飘出了女贞子混着枸杞的暖香。

王宁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果实,它们经过霜降的洗礼,愈发饱满沉重。他忽然明白,所谓药香,不仅是草木的气息,更是人心底的那份坚守——就像这女贞树,无论风霜如何,总能在该结果的时候,结出最实在的果。

百草堂的药碾声,在冬日的暖阳里格外清晰。王宁正将新采的女贞子倒进碾槽,紫黑色的果实与木碾碰撞,发出沙沙的轻响,碾碎的药末带着清苦的香气,混着窗台上晾晒的枸杞甜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他穿着件月白色棉袍,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那是上次在后山护树时被树枝划的,如今已结痂。张娜端着碗刚熬好的药进来,青瓷碗沿还冒着热气:“林前辈说这方子加了酒浸女贞子,喝了能养肝肾,你最近总熬夜配药,得好好补补。”

王宁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药香。他看向窗外,那棵新栽的女贞树苗立在老银杏旁,是他前几日从后山移栽的,枝条上还裹着防寒的草绳。林婉儿说,这树苗是百年老树的根须发的,带着长辈的气性,好好养着,将来能护一方人。

“哥,钱老板送药材来了,说这次的女贞子都是霜降后采的,白霜厚得很。”王雪掀帘进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甘草末,她手里拿着本新订的药谱,封面上是张阳画的女贞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正说着,钱多多就跟着进来了,他穿件厚厚的绸缎马褂,手里提着个红木药箱:“王老板,看看这货!我托人去黄山收的,那边的女贞子,十年才结一次果,您闻闻这味!”他打开药箱,里面的女贞子果然比寻常的大一圈,白霜像裹了层雪。

王宁拿起一粒,放在鼻尖轻嗅,一股醇厚的药香直冲脑门。他想起林婉儿说的,好药自带灵气,果然不假。“钱老板有心了,这药我收了,价钱按规矩来。”

“规矩?”钱多多摆摆手,“王老板救了镇上的人,我这点心意算什么?再说,孙玉国那小子被判刑后,回春堂的铺面都盘给我了,我正想跟您学学,开个正经药铺,只卖真药。”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本账册,“您看,这是我拟的药材收购规矩,采摘要按时节,炮制要讲法子,您帮我把把关?”

王宁接过账册,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女贞子:霜降后采,阴干七日,麸炒减凉性,酒浸增温补”,字迹虽有些歪扭,却透着认真。他想起钱多多以前总把“利字当头”挂在嘴边,如今竟也懂了“药本”二字的分量。

这时,张阳背着药篓回来了,他比从前高了些,脸上的稚气少了些,粗布短褂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先生,李伯的药送过去了,他说喝了您配的女贞子膏,现在能看清账本上的字了。”他从药篓里拿出个布包,“这是他让孙子画的画,谢您呢。”

画是用毛笔画的,纸上是百草堂的门面,门口站着个举着药锄的人,旁边写着“女贞树下好大夫”。王宁看着画,忽然想起林婉儿临走时说的话:“药医人,人也护药,这才是循环。”

傍晚时分,镇上的村民陆续来道谢。刘婶提着篮子,里面是刚蒸的米糕,她儿子跟在后面,气色红润,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王大夫,多亏了您的冬青子,我儿子现在能下地干活了。”刘婶说着,眼圈就红了,“以前总觉得贵药才好,现在才明白,对症的才是好药。”

王宁笑着递给她一包炒女贞子:“这是新炒的,回去泡水喝,冬天干燥,补补肝肾,不容易上火。”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脾胃弱,每次少放些,配着山药粥喝最好。”

村民们围着王宁,有的问药方,有的送自家种的菜,热闹得像过节。张娜在一旁笑着给大家分药茶,王雪和张阳则在药柜前忙碌,铜药戥子碰撞的声音,药碾转动的声音,还有村民的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暖的歌。

忽然,王雪指着街口喊道:“哥,林前辈!”

众人望去,只见林婉儿披着件灰布斗篷,背着药篓,正站在老银杏下。她脸上带着风尘,却精神很好,看见王宁,远远就笑了:“我路过,来看看你的树。”

王宁赶紧迎上去,接过她的药篓,里面装着些晒干的雪莲:“您不是去昆仑山采药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那边的雪还没化透,药还没长成。”林婉儿走到新栽的女贞树前,伸手拂去枝条上的草绳,“这树长得好,有你的性子。”她从药篓里取出个小木盒,“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女贞子药方,专治肝肾阴虚,你看看能不能用。”

王宁打开木盒,里面是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毛笔写着药方,字迹苍劲有力,末尾题着“药如君子,贵在对症”——和他立在树下的碑字一模一样。他忽然明白,林婉儿的师父,或许早就认识父亲。

“我师父说,当年你父亲救过他,用的就是女贞子。”林婉儿看着他,眼里带着暖意,“他说你父亲总说,医道就像女贞树,四季常青,不是因为耐寒,是因为扎根深。”

王宁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灯下教他认药,说女贞子又名冬青子,寒冬不落,是因为心里有光。那时他不懂,如今看着眼前的树,看着镇上安康的村民,看着身边认真学药的王雪和张阳,忽然就懂了。

夜色渐浓,百草堂的灯亮了起来。王宁坐在灯下,将林婉儿带来的药方抄在新的医案上,旁边放着那粒从黄山带来的女贞子,白霜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张娜在一旁缝补他的棉袍,针尖穿过布面的声音,和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咳嗽后又平息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安稳的夜曲。

王雪和张阳在整理药材,药碾转动的声音沙沙作响,那是在碾新采的女贞子,准备做成药膏,分发给镇上的老人。钱多多则在隔壁收拾铺面,时不时传来搬动药柜的声音——他说要在那里开个药材行,只卖按时节采的真药。

王宁放下笔,走到窗前。月光落在新栽的女贞树上,枝条在地上投下疏朗的影,像一幅淡墨画。他知道,明天一早,他还要去看那些需要药的人,还要教王雪和张阳认药,还要等着这棵新栽的树,在明年春天抽出新芽。而这一切,都像碗里的女贞子药,虽清苦,却带着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UU文学推荐阅读:港片:我还没出位,老大先出殡了皓月和正义重生18:从借钱炒期货开始暴富四合院:从卫生员开始的快乐人生民间高手,从街头卖艺开始让我住在你的心里终极一班:我魅魔被美女们包围了世界大杂烩,主角大乱斗是你要分手的,我走了你又哭啥?商海激情:触底反弹之超越剑御九霄:昆仑秘境传重生之打造属于我商业帝国驭手一首青花瓷,我,掀起了国风狂潮东星乌鸦兑变,注重武力和谋略!灵气复苏,从虚拟现实开始开局继承九重雷刀,我横推万族我把校花渣了,她还觉得我深情妃礼勿视,王爷你也重生了山村尤物俏美妇都穿越了,谁还上班啊转职召唤师,开局十连SSS天赋神豪的学霸生涯诸神来犯,我在现代重演神话都练纯阳功了,你给我婚书?一路生香四合院,贾家老大女尊高武:从幼儿园开始拒绝表白兽血沸腾22012就有系统,随便赚钱我是都市之无敌武神:李昊血量1滴盾1万,你就这么玩狂战重回八一:长嫂的奋斗让你建设山村,你把娱乐圈炸了王者归来小说洛天重生之女配的美满人生社牛直播:去婚礼亮出嫂子小视频无敌之后,我选择了下山召唤之我真没想统治世界刚获得永生,就判无期徒刑强龙下山,回归都市无敌手重生1990:九龙城寨逆袭大亨天才神医混花都成仙后:我竟飞升不了彩云下的约定绝境吃鸡荒岛生死:最强佣兵带美求生前世仇人绿我,今生抢他女人!神豪大一新生,千万身价很合理拒绝渣女,我重活了自己
UU文学搜藏榜:重生之从做个好爸爸开始人在斗罗,开局被比比东活埋皇后成长手札不随心所欲能叫重生吗?掌欢完美战兵四合院:这个保卫员坏,痞,帅!梦游妈咪:谁是我爹地千树万树情话开疯狂从2000开始叫我女王(GL)赘婿之杀神回归县城青年之入世萌妻羞羞:BOSS,慢点撩!松小姐今天喝酒了吗千金大佬她slay全场小乞丐掀翻三界高武:刀镇星空故事无限我真不想当女主角都市霸道医仙人间凶狗直播:穿书炮灰反成人生赢家皇上今天掉马了吗重生七零我靠种田暴富了叶君临李子染全文免费阅读笔趣阁退婚后我嫁给了渣男他叔头条婚约都市崛起之开启万界交易序列为零东京泡沫后的文娱时代逍遥渔场妖孽男神在花都最废女婿战神她在娱乐圈杀疯了胭尘团宠寨主种田忙开局我被系统一直坑地府微信群军少,有点喜欢你娱乐之中年危机错婚试爱病娇惹不起重生2014:一个人的豪门想支持乡村教育,却成为商业大佬逍遥明星娶夫不易[穿书]重回1981从退婚开始不凡兵王我的篮球生涯养废青梅的我,只好负起责
UU文学最新小说:假死三年,我竟成了冰山女神的协议老公潜艇厨子:透视深海,我即是天眼至尊少年王踏出SSS女子监狱,我医武双绝穿进侯府当后妈后每天都想和离战神归来:与我为敌,统统灭族!重生1985:从收猴票开始首富之路田园乱人心重回1991都重生了谁还白手起家,我选择当富二代重生御兽,立志躺平却被女神契约火红年代,这个小公安有情报系统快穿归来,网黑真千金杀穿娱乐圈乡下来的真千金,竟是玄学大佬替弟从军五载,归来全家夺我军功?全球高武:我背后一口棺,专业的捡尸随母改嫁旺新家,重生嫡女嘎嘎乱杀出道十年查无此人,圈内全是我前任?重回1960:渔猎白山松水我和富二代灵魂互换城市求生之牛小二的奇葩人生四合院:易中海的养老心思,被我扒个底婢女扶瑶我带小萝莉找上门,校花无痛当妈尚书千金投井后通灵?全京城慌了神医农女:我靠种田富甲天下七零随军:穿书作精她撩又甜重生后另择良婿,王爷红眼求名分踏出女子监狱后,三千囚徒誓死追随都市:女儿重生后,我成互联网教父了重生08:从拿下极品校花开始重生70,从给妻女煮碗白粥开始仕途风云:升迁消失三年回归,九个女总裁为我杀疯了大国军工:重生1985,为国铸剑香烬欢SSS警报!真龙踏出女子监狱!沪上名媛随军当晚,长官他破戒了大国房枭重生归来,我是战神也是首富女子监狱归来,我无敌于世知青下乡:从当赤脚医生治疗中风开始召唤之王:我手搓九星大魔神,你哭什么分开四年,容总他又带崽来求婚了捡漏我是认真的,空间里全是帝王绿复读一年,你攒了7个前女友?每日情报,从洗浴中心拯救校花开始!重生七八:从上山采药开始致富重生后娘不装了,继子杀人,我递刀重生76:觉醒空间,宠妻致富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