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苑
焚心苑的铁门推开时,铁锈摩擦声像骨头缝里拉锯。林婉儿捏紧袖中青铜八卦镜,镜沿凉意渗不进皮肉——鼻尖那股焦毛混着烂苹果的甜腻,底下藏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像腐肉埋进了香灰。
“师父,这地方……”赵阳声音发紧,白衬衫袖口沾着黑泥,像干净纸上泼了墨。他盯着门楣被涂黑的“往生”二字,那黑色黏稠如未干的血,边缘挂着几缕焦黑纤维,细看竟是烧焦的头发。
李承道没应声。老道道袍洗得发白,颈间骷髅佛珠的眼窝嵌着暗红石子。桃木拐杖敲地时,蝉鸣便歇片刻。行至主建筑门口,他盯着墙根暗紫色植物出神。
“尸香魔芋。”林婉儿低呼,指尖接触到滑腻叶片,被拐杖打回。“碰不得,”老道声音像砂纸磨木头,“这草吸腐气长大,黏液能蚀骨。”叶片露珠在阳光下泛油光,正是甜腻腐香的源头。
赵阳率先冲进停尸间。百叶窗透进的阳光被切成碎片,落在积灰铁床上。“这里……”他声音陡然拔高,最里侧铁床的白布下,轮廓扭曲得不成人形,边缘渗出的暗红液体正往墙角流。
“新鲜的。”李承道拐杖指向液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掀开白布一角,尸体脸被烧得焦黑,皮肤缩贴骨上,嘴张着露出熏黑牙齿,像是临死前尖叫过。眼皮被烧没的眼窝里积着灰,却像在盯门口。
“师父,这是……”赵阳话音未落,尸体突然缓缓抬手,焦黑指关节发出“咔哒”声。林婉儿摸出八卦镜,镜面只照出一团扭曲黑影。
“孽障!”拐杖劈头砸中尸体手腕,“咔嚓”脆响后,那手竟更快抓向赵阳。少年后退撞在铁床,刺耳金属声中,尸体眼窝里的灰突然动了,像有虫子在爬。
“快跑!”林婉儿拽住赵阳,却被他甩开。“怕什么!”赵阳抽出桃木剑,剑光闪过,尸体已从铁床弹坐,焦黑手死死抓住他手背。
“啊!”赵阳惨叫。林婉儿看见尸体指甲嵌进皮肉,留下黑紫色血洞,指尖正慢慢变黑,像墨水渗进肉里。李承道再次挥杖,头骨被敲出个洞,涌出的不是脑浆,是裹着黑粉末的白蛆,落地还在蹦。
尸体化作一滩冒热气的黑泥。赵阳手背肿如馒头,黑抓痕像藤蔓缠向手腕。“师父收集那粉末干什么?”他用匕首划开伤口,血沫混着黑颗粒落地,“滋滋”烧出小洞。
林婉儿坐在值班室窗边,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光斑。主焚化车间的烟囱像根白骨,顶端似有东西在动。八卦镜照出的不是她的脸——是火海,无数人影挣扎,小女孩哭声穿透火焰:“妈妈!救我!”
“还我骨头……”
呢喃声从门外传来,门板浮现模糊手印,指缝渗着黑液。林婉儿回头,镜中映出贴在门板上的人影:浑身是火的焦尸正撕下皮肤,露出森白骨头。
隔壁焚化车间传来巨响,李承道声音断断续续:“……三天……用她的血……”
林婉儿心跳骤停。赵阳手背上的黑痕渗出鲜血,在地上往门外爬,散发出尸香魔芋味。她举起八卦镜,镜中焦尸转过头,焦黑的手腕上,戴着她30年前在大火中丢失的银镯子——母亲送的生日礼物。
“还我骨头……妹妹,该还了……”
八卦镜落地,门外声音戛然而止。林婉儿低头,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以及身后的李承道。老道油纸包敞开着,黑粉末在月光下泛幽光:“婉儿,那东西……跟你很像,对吧?”
赵阳突然惨叫,手背炸开,黑粉末凝成手形抓向林婉儿。少年直挺挺倒下,瞳孔深处有无数人脸在蠕动。
林婉儿翻身躲过,抓起八卦镜对准李承道。镜中老道身后,黑影正搭着他肩膀,手腕戴着与停尸间尸体相同的银镯。
“30年前的债要还。”李承道声音阴冷,“你母亲带走的东西,该由你还回。”黑粉末化作蛇形,吐着信子冲向她喉咙。
赵阳却猛地爬起,眼睛全黑,嘴角流着黑涎,一把抓住“蛇”:“师父,你骗我!”他声音变得苍老,“你说献祭她能解我咒……”
李承道被撞得后退,拐杖掉在地上,露出藏着的匕首,符文闪着红光。“孽徒!”两人扭打时撞翻煤油灯,火苗舔舐血迹,发出“滋滋”声。
林婉儿冲出值班室,身后传来赵阳惨叫与李承道狂笑。她冲进主焚化车间,百叶窗碎光中,焚尸炉门敞开,炉壁爬满人脸,眼嘴皆是黑洞。炉底骸骨堆上,尸香魔芋开得正盛,花瓣像张开的人皮。
“找到你了,妹妹。”
穿烧焦连衣裙的小女孩从黑暗走出,半张脸焦黑,怀里抱着骨头:“妈妈说这是我们家的东西。老道说,把你血滴在骨头上,妈妈就能回来……”
八卦镜突然发烫,映出女孩身后——李承道持匕首站在门口,赵阳像木偶般跟着,黑纹已蔓延至脸颊。
“跑!”林婉儿将八卦镜掷向李承道。镜面炸开的光点落在他身上,老道惨叫着冒黑烟,皮肤脱落处露出黑纹,像烧焦的树皮。
女孩抱着骨头冲进焚尸炉,炉门“哐当”关上。“妈妈,他们又来抢骨头了……”
李承道从地上爬起,脸皮脱落露出森白骨头:“72具骸骨,就差你母亲带走的那块……用你血补全,骨煞就能成型,我父亲就能活了!”
林婉儿后背撞在炉壁,人脸张嘴喷出黑粉末,落在肩上像烧红烙铁。她看着赵阳绝望的眼睛,抓起烧火棍砸向李承道后脑勺。老道倒下时,匕首滚到赵阳脚边,少年手动了动,却按住脸发出痛苦呜咽。
焚尸炉剧烈震动,炉门变形,黑粉末从缝隙喷涌。林婉儿拉起赵阳往外跑,李承道正被黑粉末吞噬,最后嘶吼化作黑灰。
跑出焚心苑时,天已蒙蒙亮。赵阳手背上抓痕成了浅粉疤痕,像朵快谢的花。“那小女孩是谁?”
林婉儿摸出衣领里的半块骨头——母亲临终塞给她的保命物,断口处刻着模糊的“李”字。远处警笛声中,她低头看见掌心多了道黑纹,像小蛇往手腕爬,甜腻腐香钻进骨头缝,散不去了。
“婉儿姐,警察来了!”赵阳白衬衫扯烂大半,胳膊布满新添的血肉红痕,像自己挠的。他脸色惨白,嘴唇却红得不正常。
林婉儿把刻符文的匕首扔给他:“藏好。”刀刃红光褪去,露出密密麻麻的“债”字。赵阳慌忙塞进口袋,目光瞟向烟囱顶端,那里有东西在晨光中闪了一下。
国字脸王警官用戴手套的手拨弄李承道化成的黑灰:“昨晚有人报案,说有火光惨叫。”他踢了踢暗红液体,“这是什么?”
“尸油混了尸香魔芋黏液,自燃温度更高,灰烬里有磷和汞。”林婉儿捻起液体,“三十年前,这里管理员李崇德死在大火里,是他父亲。”
王警官脸色一震,掏出笔记本,泛黄照片上,李崇德正和道士说话,那道士侧脸与李承道七分像。“档案里没提管理员名字。”
林婉儿注意到他笔记本边缘的黑粉末,与炉里的一模一样。王警官左手腕银镯刻着缠枝纹,竟和女孩手里的骨头、母亲留下的骨头上的纹路相同。
警车开出没多远,赵阳突然抽搐,蜷缩在后座抓着椅垫,喉咙发出“嗬嗬”声。林婉儿摸出艾草朱砂丸塞进他嘴,少年惨叫着吐黑沫,溅在她手背上像烙铁。
“他这是中邪了?”年轻警员摸向枪。王警官盯着赵阳:“和前几个失踪者一样,最后会在病房自燃,骨头缝全是黑粉末。”
“得回焚心苑,用那里的土压制,否则撑不过三个时辰。”林婉儿掰开赵阳嘴,舌苔布满血点,组成模糊的“煞”字。
赵阳被安置在值班室铁床上,林婉儿咬破掌心,将血滴在他额头——“血亲引”能暂避邪祟,代价是承受同样痛苦。血珠渗进皮肤时,少年突然睁眼,瞳孔全黑,笑出声:“姐姐,你母亲的骨头藏在哪了?”
这是那小女孩的声音!林婉儿按住他肩膀,看见他胸口皮肤下有东西蠕动,像根小骨头往喉咙移。
“妈妈说,那半块骨头是钥匙。”赵阳咯咯笑,“能打开‘家’的门。老道骗我们,他只想用骨头炼煞……他来了!”
林婉儿回头,门口空无一人,王警官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照片滑到黑灰旁。她捡起照片,发现与李崇德说话的道士,戴着和王警官一样的银镯。
赵阳胸口皮肤被顶破,血洞里嵌着块焦黑金属,刻着“李”字。林婉儿指尖被烫得缩回——这不是骨头。
少年突然盯着天花板:“炉子里在数骨头……一、二、三……”手指在床单划出血痕,组成“闩”字,细看竟是“72”。
林婉儿冲进主焚化车间,骸骨被整理成堆,头骨里插着银镯。每个骸骨肋骨都刻着数字,从“1”到“71”。
“少了一个。”她心跳飞快,72具骸骨缺的那具,难道是母亲带走的“关键”?
“在找这个吗?”
王警官举着证物袋,里面是刻“72”的半块焦骨:“三十年前火灾现场,少了第72号尸体,登记是身份不明的女性。”
焚尸炉突然巨响,骸骨被无形手搅动,露出炉底洞口,边缘挂着道袍布条。“这里面……”王警官手电筒光被黑暗吞噬,只能听见“滴答”声,像水滴在骨头上。
八卦镜映出通道里,墙壁嵌满头骨,眼窝闪红光,尽头石门刻着“72”。“这是养煞的地宫。”林婉儿看向王警官,“你到底是谁?”
王警官扯下银镯扔给她,内侧刻着“李”字:“我是李崇德的孙子,父亲是李承道弟弟,当年被烧成残废,临死前让我查清真相。”
洞口涌出腐香,黑粉末凝成手形抓向王警官后颈。那里枫叶形印记突然鲜红,林婉儿扑过去推开他,黑手抓在她肩上,皮肤溃烂露出骨头,骨上刻着“7”——是“72”的一半。
洞里传来嘶吼:“找到你了……第72具……”
林婉儿终于明白,母亲带走的不是骨头,是“第72具”的身份。她,才是缺的最后一具“骸骨”!
赵阳出现在门口,握着装骷髅佛珠的手:“婉儿姐,师父的佛珠能镇邪,我们一起进去。”他瞳孔深处黑纹蔓延,佛珠骷髅眼窝全对准洞口。
“你不对劲。”林婉儿后退,“你是谁?”
赵阳笑起来,和附身的小女孩一模一样:“姐姐,是你把我从火里救出来的啊……”他身体扭曲,皮肤裂开露出黑骨,“妈妈说要等你回家……”
腐香喷涌中,八卦镜裂开,最后映出赵阳化作黑粉末涌进洞口,石门上“72”字样活了过来。
王警官枪响了,子弹入洞无声。林婉儿被气浪掀倒,看见他跳进洞口,银镯在黑暗中划出血线。洞壁头骨眼窝全转向她,红光闪烁如召唤。
林婉儿在刺骨寒意中醒来,躺在地宫通道,身下石板黏腻如凝固的血。墙壁头骨眼窝红光闪烁,腐香混着铁锈味,每口呼吸都像吞细沙。
她捡起半块八卦镜片,照向头骨——镜中是扭曲人脸从骨头里挣扎,嘴动却无声。
“滴答、滴答。”
石门开了道缝,红光渗出来像淌血的河。林婉儿想起赵阳的话,难道煞源就是“妈妈”?
扶墙往前走,指尖触到头骨牙齿,沾着李承道道袍的纤维。通道变宽出现岔路,左雾飘发丝,右洞传啃骨声。母亲留下的金属骨发烫,指引她走向右边。
“婉儿姐,王警官被煞源抓了!”赵阳持匕首从骸骨后走出,黑纹蔓延至脖颈,眼神空洞。
林婉儿举起金属骨,红光晃过少年脸,他瞳孔收缩,笑出小女孩的诡异:“姐姐,我们去找妈妈吧。”
林婉儿回头瞬间,赵阳消失,地上黑液渗进石缝,散发出尸香魔芋味。
拐过弯,圆形石室中央祭坛绑着王警官。穿新道袍的黑影正用骨刀削他骨头,骨屑落进青铜盆。“一个讨债的人。”黑影转身,戴头骨面具,袖口缠枝纹与母亲旧布花纹相同。
“你杀了李崇德,夺了《镇邪录》,放了火。”林婉儿掷出金属骨,黑影不躲,任由骨头嵌进胸口冒黑烟。
“你母亲偷走‘煞心’,让我计划推迟三十年。”黑影摘下面具,左脸月牙胎记与李崇德一样,“现在用你血补全。”
王警官嘶吼:“毁了祭坛!我父亲遗骨在里面,他是被胁迫的!”他挣脱绳索时,骸骨震动渗黑液,在地上汇成阵法。
林婉儿咬破指尖,血滴进黑液,液体沸腾涌向黑影。“你找死!”黑影骨刀掉落,胸口金属骨炸开,黑粉末凝成巨手抓来。
林婉儿侧身躲过,骨手砸墙震落头骨,其中一个牙齿刻着“林”字——是母亲的骸骨!
“妈妈!”她泪落时,骸骨裂开露出纸条:“煞源在暗格,以‘林’‘李’血可灭之,母留。”
林婉儿冲向祭坛暗格,王警官挥骨刀拦住黑影与骸骨。暗格里黑陶罐用红布封着,符咒是母亲笔迹。扯掉红布,黑雾凝成煞源骷髅头,吸入71具骸骨粉末后体积暴涨。
“快用血!”王警官肩膀淌血按住陶罐,“我的血是‘李’姓,你的是‘林’姓!”
两血在罐口相遇,金色火焰包裹骷髅头。“不——!”黑影被弹开,道袍燃着露出焦黑皮肤,化作蝙蝠冲破穹顶消失。
骷髅头在火焰中惨叫消散,骸骨粉末组成“谢”字。母亲头骨渗出金液,滴在林婉儿手背,黑纹瞬间消失。
石室震动,王警官拉着她冲向通道:“赵阳解脱了。”少年被落石掩埋前,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跑出焚心苑,阳光照在烟囱上。地宫塌陷处白雾中,72人影向太阳鞠躬后消散。“李家和林家的债清了。”王警官戴回银镯,“你去哪?”
林婉儿看着母亲字条:“云栖岭有老金樱子,可解尸毒。”远处云端,巨大蝙蝠盘旋遮了半个太阳。
云栖岭晨雾沾得道袍深褐。林婉儿摩挲字条“老金樱子可解尸毒”,纸背暗红纤维与焚心苑骸骨上的一样。
“婉儿姐,等等!”赵阳追上来,粗布褂子袖口卷三层,眼白血丝像没擦净。他指着路边带刺灌木:“这是不是金樱子?”
“青果性烈,会催尸毒往骨头里钻。”林婉儿拍开他手,少年指尖血珠瞬间变黑。灌木根缠着黑线,挖出的腐烂布料绣着桔梗花,与她道袍衬里花纹相同——是母亲最爱的样式。
向阳坡地,紫黑金樱子挂满枝头,最粗的那株需两人合抱,树干挂着“林”字木牌,是父亲的手艺。“就是它了。”
赵阳摘果时,漆黑金斑蛇从树洞窜出,信子鲜红如血线——尸蛇只在煞源附近出没。林婉儿砸蛇时,发现树洞深不见底,传来地宫般的“滴答”声。
“你是谁?”林婉儿握紧金属骨,看向突然出现的青布道袍女子。她发间别着金樱子,掌心虎口疤痕与母亲一模一样。
“我叫林月,你母亲的师妹。”女子递过“解煞方”,字迹是母亲的,“她尸骨在树洞里,用金樱子根缠着镇压煞气。”
“她在撒谎!”赵阳指着女子脚边的尸香魔芋,“她身上有腐香!”
林月抽出骨刀,符文与李承道那把相同:“小崽子机灵。”她声音尖利如刮玻璃,“72条人命,该用你血来偿!”
金樱子根从树洞涌出缠向两人,黑黏液爬过赵阳皮肤。少年突然挣脱,用身体挡住刺向林婉儿的骨刀,刀身刺穿肩膀,黑色血液喷溅在金樱子根上。根须剧烈抖动,白色小花瞬间绽放,香气弥漫中,缠绕的根须化作黑灰。
“金樱子根遇至阳之血可解阴毒。”林婉儿扶起赵阳,将花瓣塞进他嘴,“你血里有阳火咒残留。”
林月身上骨骼冒烟,化作黑影逃进浓雾。树洞骸骨已不见,只剩刻着“林素”的玉佩,压着母亲字条:“月儿本性不坏,被仇恨所困,望留她一命。”
老金樱子树干裂开,暗格青铜盒刻着“72”,羊皮纸地图标注着“煞源母巢”,角落小字是母亲笔迹:“月儿,等我回来。”
县药局“济世堂”匾额像只黑蝙蝠。穿蓝布褂的老头拄着铜骷髅拐杖:“这里的药只卖给该来的人。”柜台下露出《镇邪录》书脊。
里屋油灯下,王警官背对着扇火,炉中黑烟带着尸香魔芋味。“王警官?”林婉儿按住金属骨——他后颈枫叶印记已变黑,像活物在爬。
“来了?”王警官转身,瞳孔映着炉火火苗,“喝了这药,你就能见到母亲。”黑陶碗里,尸香魔芋叶在药汁上漂浮。
“你被黑影控制了!”林婉儿挣脱时,王警官左脸印记裂开,露出月牙胎记——他就是李崇德!三十年前那场火,他用邪术换了容貌潜伏。
“老东西,你也想坏我事?”李崇德捏碎药铺老板的铜骷髅拐杖,露出刻着“71”的骨头。老板化作人皮,与其他“1”到“70”号人皮并排墙上。
警笛声中,林月突然持骨刀出现:“刺他胎记!那是命门!”赵阳用阳火咒缠住李崇德,林婉儿骨刀精准刺入胎记。
“不——!”李崇德黑气喷涌成煞源骷髅头,身体腐烂露出骸骨——他把自己当成了第72具祭品。
“快用金樱子根!”赵阳将根须扔给林婉儿,红光与汁液融合成金鞭,缠住骷髅头。72冤魂在金光中解脱,化作星光消散。
《镇邪录》最后一页写着:“煞源起于人之贪,镇煞终于心之善。”
林月回云栖岭守金樱子赎罪。林婉儿和赵阳并肩走出火海,晨光中,焚心苑废墟长出新绿。少年笑着问:“我们去哪?”
“回家。”林婉儿望向东方,那里的太阳正照亮没有煞源的未来,金樱子清香在风里诉说着救赎与解脱,永远流传在云栖岭与焚心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