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穿着本地人最常穿的格子围裙,很朴素,就像若干年后某些地方的省服,脚上还拖着凉拖。
不仔细看,完全认不出,她是十八线的公众人物。
高绢皱眉:“她过来了,可能是刚刚看见了你。”
刘博士的助理赶紧说对不起。
沈秋说没什么,虽然附近的店里,时不时飘来她唱的歌,但她相信陈琪不会大喊大叫。
当然,就算喊,沈秋也没觉得,这些朴实无华的村民们,就像会一线城市的粉丝,把她团团围住。
没一会,陈琪走到车边,她很礼貌的敲了敲。
“是你吗?”她没点名道姓。
沈秋想着她在东城释放的善意,还有对不起,便让高绢把车门打开。
陈琪看清沈秋,也没说二话,自己就爬上了车,坐到折苍给她腾出来的位置。
她很惊讶。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苗寨了?是来旅游吗?”
零零年的旅游业虽然不发达,但陈琪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知道很多歌唱家喜欢四处采风。
还有拍摄mtV时,也会找一些人迹罕见,又风景独美的地方。
她深知苗寨有最自然的美,那么沈秋想来这里采风,也不出奇。
想到这,她还很高兴。
虽然自己捧不红,但能借沈秋的名气宣传家乡,她很开心。
沈秋盯着她的眼睛,只看到清澈和真诚,便朝她笑了笑。
“你呢?你怎么在这?”
陈琪腼腆的抿了抿唇:“我老家就在这,父母也在这。”
“五一你不忙?”原来她是本地人,怪不得穿成这样。
陈琪不好意思的轻咳:“我有什么好忙的,也没几个通告,趁着假期就回来了呗。”
“他不捧你啊?”沈秋随口问着,也悄摸观察自己人。
物资还没补充好,她心里就算再急,也得忍。
按沈肃清的路线图,这个时候的千户乡还没通公路,她们要进大山里头,就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哪怕再急着救人,也不能莽撞。
还有这一片十万里大山紧紧相连,毒虫蛇蚁都是进山的阻碍,不能不防。
“不是不捧,我好像没那个运气。”陈琪很自然的笑,也不四处打量,只当自己碰到了熟人,打个招呼说几句。
沈秋哦了一声,陈琪嗓子其实挺好的,音域很空灵,但沈怀的娱乐公司,不太会给她定位,再加上没什么好词好曲,她确实起不来。
但如果在沈秋手上,沈秋却很自信能把她捧红。
毕竟她掌握着很多流量的密码。
再加上爸妈给她的底气,辉哥和董老师的背书,注定她隐在幕后,也能稳坐歌坛的前三把交椅。
一时无言,陈琪很识趣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忙着,我去找我妈了,回头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个电话。”
她把私人号码给了高绢,准备下车时,沈秋说。
“你合同还有多久到期啊?”
陈琪目光黯淡:“合同是终身的,除非拿一大笔违约金,否则自由不了。”
沈秋轻叹,虽然陈琪是沈怀阵营,她也从来没针对沈秋做过什么,但非亲非故,她也没道理去帮陈琪。
“你保重。”
陈琪苦笑了一下,临到一只脚下了车,又回过头看着她道。
“你不是来采风,你是来解毒的吗?”
沈秋瞳仁缩了缩。
折苍也快速把陈琪拉回车里。
门关上,他们所有人都看着陈琪。
陈琪吓到脸色微微一白,连忙解释:。
“你们别这样看我,我是被迫认他做的干爹,他公司想拿我赚钱,我一直守着底线,除了糟蹋我自己,我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
虽然她不敢打量所有人,但从上车开始,陈琪就知道车里的人都不好惹。
再联想沈秋的未婚夫,她确定折苍也是穿正装的。
所以情急之下,她只能表明自己很清白。
沈秋安抚她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解毒的?”
陈琪抿了抿唇。
“那天沈怀在捧花上动手脚,我看到了。”
“那你?也中毒了吗?”
她点头,又环视了一眼车里的人。
高绢几个她认识,知道是安保公司的,刘博士和助量她不认识,但能感觉对方是个医生。
“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确定自己有没有中毒,如果有……”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但沈秋感觉,她话中有话。
“你是这的本地人,所以知道蛊?”
她点头。
最后咬牙说:“我外祖父懂一点,今天就是来买东西,想明天去山里让外祖父看看。”
“我能和你一起吗?”沈秋抓住她的手,福由心至的脱口道:“你外祖父是不是姓方?”
陈琪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折苍和高绢几个面面相觑,暗暗想,陈琪隐藏的好深啊,也怪他们没有深挖。
但不得不说,真是巧了。
“我们想去找的人,也姓方。”
陈琪懂了,鼓起勇气看了眼车里的所有人,心里也猜到了一二。
但她不敢明着说。
“那我带你们去。”
沈秋点头:“我现在就想进山。”
陈琪说行,但她得去和妈妈打声招呼。
高绢说我陪你。
看着她俩下了车,又很快回来,沈秋只感觉很庆幸。
她可没那么天真的以为,自己靠着沈肃清那点人情,就真能把事办成了,有些知识在别人的脑子里,别人不愿意帮,就算她有庞大的背景,也是无能无力的。
但有陈琪这个外孙女做媒介,那就算解不了梦毒,也至少不会白来一趟。
……
有了陈琪指点,物资很快就备齐了。
她坐到副驾指路,到了进山的入口,就说需要步行了。
快的话,走四个小时路,就能到达千户乡。
也能赶在天黑之前。
沿着山路走,陈琪也没问是怎么知道她外祖父的,只主动说,她母亲是老方头女儿的女儿,她算是第四代外孙女。
苗寨也不兴叫什么老祖宗,她从记事开始,偶尔进一次山见老方头,就喊他外祖父,如今也有三、四年没见了。
但她知道,外祖父是个很有本事的蛊师,不论在千户乡,还是万苗寨,名气和辈份都很高。
他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在万苗寨很受当地人的尊敬。
然后她外祖父除了会一些蛊,还说她外祖父会看人生死,谁家有孩子中了邪,只要求到他外祖父头上,也会帮着解。
比如前些年有些姑娘,被洞主相中,家里人求到外祖父那,外祖父就帮别人把红线给剪断了。
“你说的洞主,是指落花洞女吗?”
陈琪见沈秋一语中的很是高兴。
“对啊,就是落花洞女,你连这个也知道啊。”
“书里看来的,具体不清楚,真有这种事?”
陈琪说真有,并玄乎其玄的说了好几个这样的。
刘博士和他的助理对此嗤之以鼻,但脸上却不露。
毕竟走在十万大山的地盘上,哪怕他们是顶级科研者,也要尊重本地习俗。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认知了。
四个小时的路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在陈琪的描述下,大家都不觉得累。
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就见眼前豁然开朗。
四面环山,有雾气萦绕的谷底,坐落了很多人家,家家都是吊脚楼,一眼望去炊烟袅袅,宛如人间仙境。
沈秋感叹,要有无人机就好了,定能将藏在这深山的美,全部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就是千户乡?”
“是的,我外婆说,这里以前有一千多户,做人口统计时,我外祖父做主,就把这叫千户乡了。”
“以前叫什么?”高绢问。
陈琪想了想:“不记得了,得问我妈,好像是苗族土话的一个什么地名,我不太会说。”
沈秋便道:“那村里的人都说普通话吗?”
陈琪掩嘴,低声惊道:“糟了,我把这茬给忘了。”说完她又拍了拍胸:“不要紧,我外祖父会说普通话的,咱们沟通肯定没问题。”
高绢和折苍对视了一眼,其他人也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