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不是我的风格。”他低声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旁。
窗外，夜晚的风轻轻吹动窗帘，远处隐约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董无双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稀疏的人流，心中五味杂陈。排练室隔壁的便利店灯光明亮，几个年轻人围着柜台说笑着，欢声笑语仿佛与他所在的世界完全隔绝。
“你在干什么，董无双？”他在心里质问自己。曾几何时，他是个满怀热情的人，能一连几天不睡觉地修改剧本，只为了多一个精彩的笑点。可现在，他却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连那曾经让他感到无比自豪的小品创作，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董无双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小王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盒外卖。
“小王？这么晚还没回家？”他皱了皱眉，有些诧异。
“无双哥，我看你还没走，想着你可能没吃晚饭，就买了点东西给你送过来。”小王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你别嫌弃啊，就是楼下随便买的。”
“谢谢啊。”董无双勉强笑了笑，接过外卖，“进来坐会儿？”
“好啊。”小王踏进排练室，四处看了一眼，随即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你是不是还在琢磨剧本的事？”
董无双点了点头，拆开外卖盒子，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用筷子拨了拨盒里的菜，低声问道：“小王，你觉得……咱们这个小品怎么样？”
“挺好的啊！”小王回答得很干脆，眼睛里带着些许兴奋，“你看，不管是剧情还是角色设置都挺接地气，观众肯定喜欢的。再说了，我们团队都拼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效果！”
“可是……”董无双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总觉得不够。不够好，不够有意思，不够打动人。”
小王一怔，随即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无双哥，你是不是太苛刻了？我们不是要拍电影，也不是要搞什么大制作，小品就是让观众开开心，或者有一点小触动就行了。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董无双没说话。他知道小王的意思，可他无法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回想起那些被观众笑声和掌声包围的时刻，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但也正是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多了一种隐隐的恐惧。他害怕不够好，害怕让观众失望，害怕自己无法超越过去。
小王看出他的沉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双哥，我知道你是想做到最好，可有时候，我们得学会对自己宽容一点。压力太大了，反而容易迷失方向。”
“嗯。”董无双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我会调整的，谢谢你。”
小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旁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有无双哥自己能走出来。
等小王离开后，董无双坐回桌前，重新拿起那几颗小球。这一次，他试着抛得慢一些，接得稳一些，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在追求某种节奏感。他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心里的焦虑也稍稍缓解了一点。或许，明天会好一些。他这样想着，继续练习着手中的球。
夜已经深了，排练室的灯早就熄灭，周围静得能听见偶尔一两声虫鸣，窗外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勾勒出斑驳的影子。董无双躺在宿舍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小床上，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却懒得去看。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大脑却像闹钟的指针般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不肯停歇。剧本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画面般在他眼前闪过。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脑海中的角色在排练时的声音。
“如果邻居甲的反应能再自然一点呢？”他睁开眼，凝视着天花板，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还有那个抛球的动作，小陈的表情似乎少了点变化，会不会太单调？”
“第三段的情绪衔接……”他的思绪跳跃得毫无逻辑，像被打翻的拼图散落一地，他急于将它们拼回去，可手上的碎片总觉得少了一块。
他猛地坐起身，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低声骂了一句：“又是这样！”
从他开始小品创作以来，失眠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每次排练结束，他总觉得应该放空一下自己，但偏偏安静下来后，脑海里就被各种细节塞得满满当当。他不是不想好好休息，只是那种挥之不去的执念让他无法平静。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团队里的小伙伴们。小陈发了一张她正在喝奶茶的自拍，附上了一句调皮的文字：“无双哥，明天给我们准备惊喜哦！”小王则简单地问了一句：“明天几点开始排练？”
董无双笑了一下，但笑容转瞬即逝。他没有回消息，只是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他知道，小陈和小王是真的在期待，但他们不知道，他现在正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折磨着。
“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道，双手插进头发里，指尖用力抓紧。他知道自己一向追求完美，可这种近乎病态的追求正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热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找到创作最初的那份乐趣。
“还是得出去走走。”他低声对自己说，披上外套，推开了门。
深夜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便利店还亮着灯。董无双沿着人行道缓缓走着，脑袋低垂，手插在兜里，冷风扑面，却没有让他清醒多少。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停在了一间酒吧门口。这是一家他从未踏足过的小店，门外的霓虹灯闪烁着昏暗的红光，显得既陌生又神秘。
“进去坐会儿，喝点东西，或许能放松一下。”他自言自语着，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