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金玉公主扑进她怀里,哭得几乎晕厥:“我不想嫁去那蛮荒之地,听说丸国的男人会打女人,听说那里连丝绸都没有,我去了就是等死啊!”
“傻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皇后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嫁过去就好好过日子,逢年过节……母后会给你捎东西的。”
母女俩抱着哭作一团,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却暖不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与此同时,驿馆内外戒备森严。
丸国使者阿骨鲁一行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明面上是彰显礼遇,实则更像看管。
梦月和谢浔几次想靠近探查,都被侍卫拦下,对方行动谨慎,除了每日去宫中请安,其余时间都待在驿馆,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们太安静了。”
谢浔隐在街角的阴影里,望着驿馆紧闭的大门:“按说求娶公主成功,不该如此低调,反倒像是在等什么。”
梦月点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尤其是那仓促的婚期,仿佛多等一天都会出事。
可没等他们查到更多线索,送亲的日子就到了。
那天天还没亮,长乐宫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金玉公主被强行换上大红的嫁衣,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她被宫女扶着,一步步走向宫门外的花轿,没有回头。
她知道,身后的宫墙,她再也回不来了。
皇宫到城门的路上,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百姓们站在街边看热闹,脸上大多带着麻木的笑意。
只有皇后站在城楼上,望着那顶渐行渐远的花轿,用手帕捂着嘴,哭得浑身颤抖。
阿骨鲁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旁,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时不时勒住马缰,与路边的官员寒暄,看起来与寻常送亲的使者别无二致。
梦月混在人群里,总觉得,这顶花轿不是驶向和平,而是驶向一个巨大的陷阱。
谢浔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梦月望着丸国使者团远去的方向。
又看了看皇城深处那座依旧祥和的宫殿,声音凝重:“他们走得急,必然会留下破绽,去查墩亲王,还有那个黑石城,这桩婚事,绝不仅仅是和亲那么简单。”
送亲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天际。
两人来到使者暂住过的驿馆。
梦月指尖凝着一缕微光,照亮廊下的柱础。
谢浔则握着腰间佩剑,目光扫过院中散落的残瓷。
这里分明被人刻意收拾过,却在墙角砖缝里留下了不该有的痕迹。
“你看这个。”
谢浔蹲下身,用银簪挑起一点暗褐色的粉末,凑到鼻尖轻嗅:“是‘牵机引’的药渣,丸国特制的蛊引,寻常人沾了无事,但若与皇室血脉相触,三日之内必心神大乱,形同疯癫。”
梦月眉头紧锁,转身推开内室暗门。
墙上挂着的丸国舆图被人撕开一角,露出后面用朱砂画的符咒,符咒中央,赫然是当朝金玉公主的生辰八字。
“他们根本不是来联姻的。”
她指尖抚过符咒边缘的锯齿纹:“这是咒杀阵的起手式,联姻不过是引公主近身的幌子,他们的目的是挑起两国战乱。”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急色,转身便往和亲路上疾奔。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公主的金轿虚掩着,红烛已灭,满地的狼藉和尸体,金玉公主倒在轿中凤榻旁,心口插着一柄短匕,匕柄刻着旭日纹。
她双目圆睁,似是到死都不敢相信。
而迎亲的使者也死在了一旁,显然是拼死抵抗过。
几个浑身是血的禁卫连滚带爬冲进殿。
“是二皇子!是二皇子干的!”
为首的禁卫军指着地上一枚玉佩哭喊道:“这是二皇子的贴身龙纹佩,我们亲眼看见他带着人闯进来,想带公主走,还说……说公主不愿意嫁给丸国使者,玷污皇室!”
玉佩摔在血泊里,龙纹狰狞,确是二皇子之物。
消息传到皇帝驾前,龙椅上的身影猛地站起,龙袍翻飞间,案几被踹翻在地:“逆子!”
金銮殿上,二皇子被押至阶下,玄色蟒袍沾着尘土,他仰头嘶吼:“儿臣冤枉!儿臣是被人陷害的!那玉佩是伪造的,禁卫也是被买通的!”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皇帝指着那枚龙纹佩,又扔出几份“供词”。
皆是丸国使者随从的“证词”,称二皇子与使者密会,意图毁了联姻夺权,事败后杀人灭口。
二皇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刚定,丸国使团的新使者已闯至宫门前,隔着护城河怒喝:“大胤皇帝言而无信!我等诚心求亲,你却杀我使者,此乃挑衅!我丸国十万铁骑已在边境待命,三日之内不给说法,便踏平你皇城!”
宫墙内,皇帝脸色煞白。
国库空虚,一打仗就要劳神劳财,哪里经得起战事?
他攥紧拳头,声音发颤:“传朕旨意……从宗室中择一适龄女子,封为公主,送往丸国和亲。”
“陛下不可!”
丞相当即跪伏在地:“我大启岂能受此屈辱?以女子换苟安,恐失民心啊!何况已经折损了一位公主,恐怕对方并不是真想联姻。”
奈何皇帝不听劝,只想一味的避战,连文武百官的谏言也充耳不闻,很快便拟好了一道圣旨。
殿外的消息很快传开,市井间一片哗然。
“凭什么让宗室女去填命?”
“丸国狼子野心,和亲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骂声四起,砖石砸在宫墙上的闷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哀哭,搅得整座皇城都浸在一片愤懑与绝望里。
梦月站在街角,听着百姓的怒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盘棋,远比他们想的更毒。
杀公主,嫁祸皇子,逼皇帝出战。
既削弱闵月国皇室,又能搅乱民心,丸国这步棋,是要将大启连根拔起啊。
这让失去爱女的文烈将军很是不满,这分明一看就是嫁祸,不仅杀了公主,还颠倒是非,立马赶去皇宫,自是要申请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