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不。”
邵维鼎微微摇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是在给你一个……体面退场的机会。”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如果你现在放弃国太航空所有股份,我可以按照当前市场价全部收购。”
“现金支付,即刻交割。”
“如果……”邵维鼎的目光扫过施约翰惨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漠然,“你选择继续持有,那也无所谓。”
“只是……”
他微微停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锋:
“李家城能从监狱里出来,不知道施先生这把年纪……还能不能再从里面出来了?”
“而且,”邵维鼎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我也不介意……再多吃下太古集团旗下的……太古地产、太古股份、太古船坞、太古饮料……”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施约翰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他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邵维鼎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放弃国太航空股份?按照当前被严重低估的市场价?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但如果不放弃……
邵维鼎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他会动用一切手段,甚至不惜发动对太古集团其他核心产业的全面围剿!
他很清楚,现如今的太古集团面对鼎峰,几乎是全面劣势!
而他施约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面对邵维鼎这个正值巅峰、手段狠辣、背景通天的对手,哪里还有半分优势?
年龄、魄力、资源、时运……他输得一败涂地!
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和苦涩涌上心头。
邵毅府……那个老家伙……他何德何能,竟然生出了邵维鼎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儿子?!
“好了,”邵维鼎仿佛没有看到施约翰眼中翻腾的绝望和复杂情绪,语气恢复了平淡,“我不打扰施先生养病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留下最后一句如同判决般的话语:
“是选择失去国太航空……”
“还是选择……失去整个太古集团……”
“孰轻孰重,施先生自己考虑吧。”
“如果你不想体面……”
邵维鼎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我就帮你体面。”
“后天的董事会……”
“……就是最后的期限。”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计青筠,从容离去。
病房内,除了施约翰外,只有兰葛一人。
他盯着满脸颓色的施约翰,心中复杂。
另一边,劳斯莱斯幻影内。
车厢内弥漫着顶级皮革的淡雅香气,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邵维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仿佛刚刚那场充满硝烟味的病房交锋从未发生。
坐在副驾驶的袁天帆转过身,汇报道:
“邵董,您猜的果然没错,的确有人在浑水摸鱼!”
“刚刚我们的人查到,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有一股资金在市场上持续、隐蔽地买入太古船坞和太古饮料的股票!”
“动作不大,但很坚决!而且……非常专业!避开了我们的主要监控点!”
邵维鼎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你先别说,”他抬手制止了袁天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让我猜猜……”
“是不是……李家城?”
袁天帆猛地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邵董!您……您怎么知道?!”
他简直怀疑老板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邵维鼎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中央扶手:
“李家城这个人……”
“一贯的偷奸耍滑,喜好渔翁得利。”
“当年的九龙仓之战,他战到一半,拉鲍玉港入局,将九龙仓所有股份卖给鲍玉港,大赚一笔……”
“而后,又用这笔资金,从汇丰手中买入和记黄埔……”
“他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可是娴熟得很啊。”
邵维鼎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看穿了李家城所有的算计:
“从他出狱,不再执着于房地产,而是转向实业,整合玩具市场,我就知道……”
“这个人的野心……还没死!”
“他只是在蛰伏,在等待机会。”
“现如今国太航空轰动全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惊天大战吸引……”
“李家城这样精明到骨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浑水摸鱼、捡便宜的机会?”
“他不动,反倒奇怪了。”
袁天帆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可为什么……他选择的是太古船坞和太古饮料?而不是太古地产或者太古股份这些更核心的资产?”
“因为太古船坞底下的船坞地皮,位置优越,潜力巨大!”
“太古饮料持有可口可乐的灌装权,是稳定的现金奶牛!”邵维鼎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两块肉,肥美,而且……相对不那么扎眼。”
“至于太古地产、太古股份……”
邵维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都是太古洋行的核心命脉,动它们,动静太大,必然会被施约翰察觉,甚至可能引来我们的注意。”
“李家城……他只想捡便宜,不想引火烧身。”
“那我们……”袁天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要不要出手?给他点教训?或者……趁机也吃下太古船坞?”
“不用。”邵维鼎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李家城的动作,对我们……是助力。”
“他就像一条鲶鱼,搅动着太古集团这潭死水,加速它的分崩离析。”
“他吃得越多,太古内部就越恐慌,施约翰就越焦头烂额,我们后续的行动……阻力就越小。”
“只要他……”
邵维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还足够明智,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放弃国太航空这块烫手山芋……”
“那么,他吃下的太古船坞和太古饮料……”
邵维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未来,未必不能成为我们餐桌上的一道……开胃菜。”
“否则……”
他微微停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漠然:
“……损失会更大。”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才更有滋味。”
车厢内,重新陷入一片沉静。
只有劳斯莱斯引擎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如同巨兽的心跳,平稳地驶向维港的灯火辉煌。
邵维鼎闭目养神,心中一片澄澈。
他之所以没有对太古集团赶尽杀绝,并非心慈手软。
而是因为……
像李家城这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在背后窥视的鲨鱼,太多了!
怡和、汇丰、会德丰、渣打……乃至那些国际资本巨鳄,都在暗中观察。
他无法,也没必要,在此时就倾尽全力,去吞下整个太古帝国这块过于庞大、且必然引来群鲨环伺的肥肉。
倒不如……
像现在这样。
先吃下最核心、最具战略价值的国太航空,斩断太古集团的主动脉,让它失去最重要的造血器官和枢纽引擎。
然后……
温水煮青蛙。
让恐慌蔓延,让内部矛盾激化,让觊觎者互相撕咬……
再慢慢……
鲸吞蚕食!
他在心中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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