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官体系中,官居正二品的六部尚书,可谓是实职最高的官员。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一下子就有四位六部尚书被处死!
这无疑是一场官场的大地震,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愕。
剩下的吏部尚书刘崧和刑部尚书开济,也未能幸免。刘崧被皇帝勒令致仕回乡,而开济则被皇帝判罚流放六千里。
这一流放,直接将他发配到了贵州那个荒凉偏僻、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
六部尚书以下的官员更是惨不忍睹。除了郭桓之外,剩下的十一位左右侍郎都被判处了腰斩之刑!
腰斩,这可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让人不寒而栗。
而户部右侍郎郭桓,则被皇帝列为“银粮失窃案”的主犯。
所有人都能预料到,郭桓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最后一位宰相胡惟庸好多少。
刘三吾和汪睿、朱善等人最为担忧的是,这次的“郭桓案”恐怕只是一个开端。
以洪武帝那暴烈如火的性子,难保他不会借机大肆株连各地的士族。
毕竟,洪武帝向来对贪污腐败深恶痛绝,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刘三吾身为士林领袖,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他为了自身的安危而选择装聋作哑,那么他的声誉和地位恐怕都将受到严重的影响。
那从今以后,江南各地的士绅还会继续拥戴他这个领袖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刘三吾心中暗自思忖着,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
这一路上,他都忧心忡忡,心情沉重。
与刘三吾一同前行的另外两个老头——汪睿和朱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同样沉着脸,显得心事重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三吾、汪睿和朱善这三个人,因为长期与朱元璋相处,所以对他的性格和脾气都非常了解。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位洪武大帝一旦被人激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甚至可能会为了泄愤而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就在此时此刻,朱元璋正处于盛怒之中,而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平息他怒火的人,除了马皇后之外,恐怕就只有朱标这位太子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刘、汪、朱三人决定还是让太子出面,希望他能够以父子亲情为突破口,说服那位铁血皇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当他们三人刚刚踏进东宫的大门时,一股异样的氛围便如同一股寒流般扑面而来。
这股氛围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刘三吾等人立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往日,春和门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大多是下朝之后,前来与太子套近乎、拉关系的朝堂大臣们。
然而,如今的春和门前却异常冷清,门可罗雀,与昔日的繁华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让人诧异的是,原本应该负责守门的太监竟然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广场上,只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嬷嬷在忙碌着,她们有的在洒水除尘,有的在清扫东宫的卫生。
整个东宫显得异常安静,甚至连一个太监和宫女的身影都看不到,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三人来不及深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着太子宫走去。
当他们来到太子宫前时,发现所有的大门都紧闭着,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刘三吾的心情愈发忐忑,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宫门。
随着宫门的开启,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刘三吾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连忙捂住口鼻,弯下腰去,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跪地行君臣之礼。
身后的朱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刘三吾心中一紧,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偌大的宫殿。
这宫殿本应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
刘三吾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太子朱标身上,只见他独自一人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走近一些,刘三吾才注意到朱标身旁放着好几个酒壶。
这些酒壶随意地摆放在桌子上,有的歪歪斜斜,有的甚至已经倒了下来。
显然,酒壶里的酒已经一滴不剩了。
刘三吾不禁皱起眉头,他与太子朱标虽无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
他深知太子平日里的为人和作风,这样的颓废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三吾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急忙迈步上前,快步走到朱标身边。
俯下身子,他关切地看着朱标,轻声唤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然而,朱标并没有回应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似乎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之中。
刘三吾见状,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一碗醒酒汤来。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被端了上来。
刘三吾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将碗凑到朱标的嘴边。
三人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让朱标喝下了这碗刚刚熬制好的醒酒汤。
刘三吾担心睡梦中的太子会被呛着,于是他轻轻地拍打着朱标的后背,帮助他顺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三吾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朱标缓缓地从睡梦当中苏醒过来。
“呃——!”朱标一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那股浓烈的酒气瞬间扑鼻而来。
朱标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眼前的刘三吾身上。
他的眼睛红肿不堪,仿佛刚刚痛哭过一场,眼眶周围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原本梳理整齐的胡须此刻也显得有些凌乱,失去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朱标睡眼惺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微沙哑地问道:“老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