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来到国营饭店，宋启要了一个包间。
菜上齐以后，他对服务员说:“我们要谈一些私密的事情，等会儿请不要靠近这个包间。”
服务员看起来认识他，很恭敬地一点头，关门离开。
何清如见状，默默地开始观察逃生路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何你今年要19岁了是吧？”宋启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
何清如皱眉，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夹的菜:“对。”
也不知道宋启发现没发现，他神态自若，手上动作不停:“你家里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条件不太好吧！”
何清如含糊地“嗯”了一声。
卢志旭全程一言不发，像个透明人。
宋启接着问:“我听说你和你丈夫是因为意外才结婚的，他是京城的知青，以后回城不会不带你吧？”
何清如放下筷子，表情有些不悦。
这就有一点太奇怪了。首先这件事不刻意打听根本不会知道。其次，听说的？听谁说的？为什么要打听？又是怎么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何清如皮笑肉不笑:“您请我吃饭，难道不是为了插图的事吗？”
“对，插图。咱们谈谈插图。”宋启面不改色，还真就转移了话题，“我看你的插图都画得没有那么细致。但是我相信像你这样的才女，如果有了更好的工具，是可以画得更好的。我难得遇到这么满意的插画师，咱们俩可谓是志同道合，我当然是愿意资助你的。”
何清如没回答。
“是这样，我家呢就在附近，咱们等会儿吃完饭可以去看看。你以后画画可以在我家客房画，那里东西都齐全着呢，你都可以免费用。住在县城，你以后交稿也方便。我太太和女儿都是好相处的人，她们都很欢迎你。”
何清如猛地抬头看他。这一番话说得暧昧不清，偏偏宋启一脸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卢志旭一直在吃像什么都没听见。何清如简直要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何清如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她站起身不再看二人:“我还有点事，也不需要你的资助。这顿饭我看没有必要吃了。”
她向门口走，宋启跟着起身想拉她的手，连一直装聋作哑的卢志旭都站起来堵在了门口。
这要没问题就有鬼了！
何清如后退一步躲开宋启的手，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你什么意思，不让我走吗？”
宋启笑了，阴森森的:“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就是看你出了满头汗，脸还这么红。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说着，他向何清如递来一杯茶。
她出汗了吗？何清如根本没有感觉。不过，她确实觉得越来越热了。
何清如接过杯子，但没有傻到真的去喝里面的水。
她握紧杯子，好歹手里有东西可以防身了。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却只能感到越来越热。
这种热，怎么说呢？不是因为天气，而是——
而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热，是一种让她意识模糊，感到手脚无力的热。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吵得她思绪混乱。
何清如握紧拳，用指甲抠着肉，努力保持清醒。
那饭菜有问题。
哪怕她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也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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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书今天早上才刚到地里，就被大队长杨志叫走了。村子里可能要修路，大队长想让他跟着一起去县城谈事情。
顾砚书没有理由拒绝，他写了一张纸条留给何清如。杨志就站在旁边看他写，还提醒道:“对了，咱可能得在县城住一晚。你记得跟丫头说，免得她担心。”
顾砚书仔仔细细写满了叮嘱，把纸条交给叶子让她给何清如。
他们家的自行车被何清如骑走了，顾砚书就借了宋哲的。他们到县城正好中午，村长张罗着请县里的领导们吃饭。
这种场合根本不可能不喝酒。
推杯换盏间，顾砚书越喝越头疼。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应酬过，在村子里和知青们喝了几回酒，大家都是点到为止，没有像这样劝酒灌酒。
杨志也是看他真不舒服，他们和领导要接着去喝茶，杨志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把钥匙:“不行了就去招待所休息休息去，房间都开好了。休息好了，晚上可不准再掉链子了！”
顾砚书接了钥匙却没有去招待所，他出了饭店，直接坐在了路边。
稍微舒服了点，他看了看表。都这个点了，何清如估计已经到家了。也不知道她吃没吃饭。没吃饭的话，如果他不在家，何清如估计会去李红家找吃的。
他开始胡思乱想李红可能会给何清如做什么菜。
“同志，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一道关切的女声响起。
他抬头，看到了张翠花的脸。
顾砚书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顾砚书不回话，张翠花也能一直说。
接连关心了好几句，顾砚书都不理她。张翠花咬牙:“你心里惦记着你媳妇，她可在外面找野男人呢！我亲眼看见的！”
顾砚书虽然不信她的话，但是他这会儿很想见何清如。听张翠花的意思她知道何清如在哪儿，便打算利用她这个工具人。
“她现在在哪儿？”
听到顾砚书这么问，张翠花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带他去。
顾砚书在张翠花身后两米远的地方慢悠悠地跟着。
张翠花上次跟了何清如一整天。她亲眼看到何清如在出版社待了很久，最后被一个男人送出来。出来以后又去一个小巷子待了一会儿。然后她进了国营饭店，不仅吃了她根本买不起的牛肉面，走的时候还点了很多菜！
张翠花寒假的时候特意去看过他们家，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土房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让她这么大吃大喝？
对了，肯定是出版社的那个男人！那肯定是何清如找的野男人！
她根本不相信何清如会给出版社投稿挣钱。
一个村姑而已，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今天早上她本来要回村，看到何清如来县城，她鬼使神差又跟了上去。
果然！她就是去那个出版社的！
她的猜想肯定没有错！
张翠花看着何清如进出版社，她激动得要控制不住自己。她太兴奋了，骑着自行车在城里绕了好几圈儿。
结果她就这么遇到了坐在国营饭店门口的顾砚书。
天意，都是天意！
走了一会儿顾砚书就知道张翠花要带自己去哪儿了。
到了出版社门口，顾砚书也懒得跟张翠花道谢，他对着张翠花点点头就进去了。
张翠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甘心错过他们吵架的场景，跟了上去。
顾砚书心里奇怪何清如怎么会还在出版社，进去问了于丽，她忙得没时间应付他，只是说稿费早都结清了。
那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吧。顾砚书心想。
还有时间，他想着去招待所洗把脸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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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如深吸一口气，对着宋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宋启猥琐一笑，想伸手拉她，何清如却忽然把水杯狠狠地砸向他的脸，就在宋启躲避的瞬间，何清如冲过去两三下撂倒瘦得像根筷子的卢志旭。
还好，他们没有锁门！
钥匙就插在门上，何清如逃出去动作飞快，拔了钥匙握在掌心。
她把门锁了。
宋启提前交代过，他们的包间门口还真就没有人。正好方便了何清如逃跑。
她现在根本不敢向周围的人求救，她谁都不敢信。
医院！她得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就好了！
出了饭店，她头晕得更厉害，几乎要看不清路人了。
她跌跌撞撞。
忽然，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