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子只有七十余户人家,怎么可能种得过来上千亩地?只凭耕种面积算农业生产情况能行吗?
但开荒出上千亩地又确实是政绩,虑帛就是凭此报功的。
即使那上千亩地要有一大半荒废,即使开荒了那上千亩地后再荒废是实实在在的损耗人力,但那都是生产组、村长和村书记(如果有)、县长、镇长和县书记、镇书记(如果有)、地方农业生产组织局、地方农学院等等什么人什么机构的事。
只要监察人员看不到,虑帛带领着百姓们开荒出那么多耕地就是虑帛的功绩,因为土地开荒面积和耕种面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而百姓们既在土地上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又没有提高生产劳动力,生产所获就必然还是那么多。
但百姓既然有收获,却没有资源冗余去提高生产劳动力或发展手工业、手工业集体化或工业化,就说明原本应该有的资源冗余被用做其他地方了。
像那越修越宽的路、越建越好的房屋、家家户户条条处处必通的电、越来越发达的通信等等,都是需要百姓实际付出资源去换取、落实的。
顿无错、元恭等人为什么要冒着杀头夷族的风险去做人祭僭越?就是因为顿无错、元恭等人需要通过这样的服从性测试使自己更好的控制百姓,使自己对百姓的资源抓取能力更强,使自己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百姓主动出人、出钱、出粮为自己填写功绩。
虽然说那高老乡从富有的素封变成盗寇的原因也并不是这么简单,但也有此原因。
顿无错、元恭式的那些人向上盘剥如高老乡那样的地主大户的手段虽然有限,因为像顿无错、元恭式的那些人向上的更多的只是基于民兵的暴力威慑,但地方上也不止有顿无错、元恭式的那些人。
赵悯虽然只敢说些事例,但也说的很透彻。
嬴宏听的神色沉重“国家治民竟至于此,上下闭之,吏民伤之,牧民愚之,朕躬有罪啊,是朕做错了吗?”
“臣启陛下,地方有此诸多邪事乃是上下治理不顺、各地官吏、民隶互有私心,各自愚昧,绝非陛下过错,陛下治于天下,尤上山下乡策最是善政,只是下层不能理解陛下的心意,陛下万不可因此困惑呀。”
可千万别随便相信像嬴宏这种皇帝私下说的自省话。
并不是说皇帝不会自省,而是你不要觉得你自己已经和皇帝亲密到皇帝可以和你坦诚相见了,尤其嬴宏还不是宋仁宗那样仁德宽厚的皇帝。
如果皇帝真有自省,真要改变,皇帝就该有具体的动作,或是布诏,或是先在朝中与众臣商讨问题和过失的对策,再严重了皇帝自己就会下罪己诏。
但像嬴宏现在这样,什么实际动作都没有,就只在私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疑问,你可千万别顺着皇帝的话说,皇帝可不是要听你谈论皇帝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