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队伍逐渐远去,婺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模糊,仿佛一幅水墨画被时间轻轻抹去。
上官云锦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目光坚定而深邃,犹如穿透了层层迷雾,直视着遥远而神秘的京都。那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有对未知的坚定。
车驾内,皇帝依旧昏睡不醒,呼吸平稳而均匀,就像是往日的贪睡一般,看不出任何异样。
阿史那云裳与洛依各自坐在马车中,怀中紧抱着孩子,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盼。她们知道,这一路虽充满未知与艰辛,但只要能够平安抵达京都,皇帝便能得到更好的医治,一切便有希望。
这份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着她们前行的道路。
天子卫队纪律严明,行进间除了马蹄声与兵器碰撞铠甲的声音外,再无任何声响。那些漆黑如夜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意。
范统领骑在前方引路,身姿矫健,神情肃穆。上官云锦与江涵一左一右紧随在皇帝昏睡的马车旁,时刻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若是秋冬时节,自是不必如此谨慎。那时候,草木枯黄凋零,被风吹倒在地,视野开阔无垠。方圆数里有没有人,一眼便能看个清清楚楚。
眼下正值仲夏,草原上的草长得极为茂盛,高可及人。这茂密的草丛,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给了心怀不轨之人绝佳的藏身之处。因此,他们必须要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阳光如箭般直射下来,无情地烘烤着大地。上官云锦缓缓地抬起头,仰望着头顶上方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
天空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遮蔽,仿佛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透明。而那轮高悬的艳阳,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释放出无尽的热力。
阳光如箭般直射下来,仿佛要穿透人的身体,带来阵阵灼热的感觉。上官云锦不禁眯起了眼睛,以抵御这强烈的光线。
感受着阳光的炙烤,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猎物,酷热难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只有坚定与决绝。
豺将军驱马返回,来到上官云锦面前,开口道:“娘娘,天气炎热,您还是乘车而行吧。有范统领与末将等人护驾,定可安全无虞。”
“本宫无碍,尔等不必担心,继续前进。”上官云锦用坚定的语气回答了豹将军的关切。
这样的酷暑天气,对人来说的确是一场考验。好在她有内力护身,不敢说寒暑不侵,却也能抵御一部分酷热。
见上官娘娘如此坚持,豹将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默默地看了上官云锦一眼,然后转身回到队伍的前方,继续带领着天子卫队护送着皇帝一行,朝着嘉峪关的方向前进。
队伍在草原上缓缓前行,马蹄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激昂的进行曲。在这激昂的旋律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艰辛与危险。
草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
离开婺城的第三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队伍陷入了困境。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草原上的草丛被吹得东倒西歪,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在这恶劣的天气下,天子卫队依然保持着严明的纪律和坚定的信念,护送着皇帝一行继续前行。
行进第五日时,卫队身后有一支十余人的骑兵出现,马蹄声传来的那一刻,天子卫队顿时警觉起来。
直到后面的队伍逐渐靠近,看到他们背负着大汉传信所需的令旗,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报...娘娘,婺城有六百里加急消息送来。”
后军的虎将军带着刚刚抵达的信差,策马来到上官云锦近前,将这一消息上报。
上官云锦勒住马缰, 神色一凛,“呈上来。”
信差匆忙下马,跪地双手呈上信件。
上官云锦接过,迅速展开查看,眉头渐渐紧锁。
“娘娘,可是婺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消息的范天雷也赶了过来,觉察到她面露阴沉,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们离开婺城后,张丞相对完颜幽梦身边的那些奴仆进行了审讯,得到了些消息。”上官云锦将手中的奏章递向范天雷:“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人,看看吧。”
范天雷双手接过奏章,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了一遍上面的文字。仅仅是这匆匆一瞥,他的脸色便如同被一阵寒风吹过一般,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奏章中的内容,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意料之中是其中牵扯到的人,做过同样的事情。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竟会有所关联。
奏章中提到的这个神秘人,他们还都知道。上官云锦未曾见过,但对这个名字却没有丝毫的陌生。范天雷就更不必多说了,不仅认识,还见过多次面。
在这些人当中,若要论及与此人相处时间最长的,那无疑当属舒颜了。因为奏章中所提及的那个人,正是宸王秦浩。
五年前,京都后宫曾发生过一起震惊朝野的投毒事件。
投毒之人,正是靖远帝留下的大太监李才。而被投毒的人,则是当今的帝后以及皇妃穆静雪,还有她们当时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正因为这件事,当今太子落下了病根,自幼就体虚多病。
范天雷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和焦虑都吸入腹中一般。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缓缓说道:“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云裳娘娘所中的毒与当年帝后所中的毒完全一致。这无疑证明了当年帝后与穆娘娘遭人投下奇毒的方子,正是由完颜幽梦提供的。如此一来,秦宸与完颜世宏之间的联系也就不言而喻了,他们之间早有联络。”
说到这里,范天雷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更糟糕的是,秦宸如今被陛下委以重任,他麾下的大军具体人数我们并不知晓。娘娘,这情况实在是万分危急啊!我们必须立刻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云锦听了范天雷的话,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冷静地说道:“这件事情太大了,而且还牵扯到皇室宗亲,本宫没有权力对此事做出决策。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赶回京都,将此事告知魏相等人,让他与朝中大臣们共同商议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才是上策。”
“娘娘,可要老奴派人先一步返回京都,将此事告知魏相与陈相?”
听到范天雷的话,上官云锦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久在陛下身边,若是皇帝看到这份奏章,你觉得皇帝会如何处置?”
范天雷很认真的思索片刻,开口道:“陛下向来以仁德治国,但此次牵扯皇室与社稷安危,若陛下决策,老奴以为陛下会派人暗中调查,绝不会声张此事。不过秦宸毕竟是皇室宗亲,先帝钦封的亲王,陛下或许会念及亲情,只要他不做出叛逆之举,或不会深究。”
上官云锦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那秦浩曾公然谋逆与大汉为敌,到今日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既如此,依本宫看,先不必派人提前告知朝廷。若提前走漏风声,宸王定会有所堤防,反而不利。”
“我们要加快些行程,尽快赶回京都。当务之急,还是要将皇帝唤醒当作首要之事。”
范天雷领命而去,迅速传达命令。
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平安抵达了嘉峪关。这座关隘经过修缮,比以前宏伟了许多,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中原的安宁与繁荣。
站在嘉峪关外,望着那高耸于两山之间的城墙和巍峨壮观的城楼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激动,只要踏过这道关隘,他们便进入到真正的汉境内。
这一路虽然艰辛,但还算顺利。除了几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外,并没有遇到心怀不轨的歹人。这份平安与顺利,也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与保佑。
交州刺史程昱,已在嘉峪关隘口守候三日。
这三日来,他每日都会登上隘口的城墙,极目远眺,心中焦急万分,只为等待那支天子卫队的到来。
这一日,天际微露曙光,程昱又如往常一样立于城墙之上,仍不见任何踪迹。
日落时分,不死心的他再一次来到城墙之上,迎着夕阳余晖极目远眺,忽然,远远的就望见隘口外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缓缓向这边行进。
那队伍气势恢宏,旌旗招展,正是他翘首以盼的天子卫队!
程昱心中猛地一喜,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来了,终于来了,快随本官前去迎接!”
嘴里一边呼喊着,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路小跑下城墙,心中那股急切与激动几乎让他无法自持。
跑到关隘大门前时,他已气喘吁吁,满心欣喜的招呼着门口守军:“快!快将门打开!”
两扇沉重的木门在守军们的拽动下,缓缓被推开,发出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吱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仿佛是一种古老而庄严的仪式,宣告着尊贵客人的到来。
紧接着,百名训练有素的守军如离弦之箭般迅速跑出大门。步伐整齐划一,动作干脆利落,呈八字形站立两旁,手持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威武雄壮的气势让人不禁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