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传文和那文的婚事第一时间通知了琳琅,琳琅自然不会缺席。
传武这几日一直心事重重,每次看到琳琅就会不自然地脸红。
想说什么又克制住了,直到他们二人坐马车来到放牛沟的朱家大院。
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席面已经准备上了,满院都是肉香。
文他娘好似陀螺般忙着脚不沾地,琳琅便吩咐自家的厨子和丫鬟过去帮忙。
“琳琅…俺有话想对你说…”
眼看周遭都是被琳琅吸引过来的惊艳视线,传武忍不住挡在琳琅跟前,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脸又不自觉红了几分。
琳琅挑眉看传武,误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随口道:“你说吧。”
传武环顾四周,家里院里院外都挤满了人,吃席的看热闹的,一茬接一茬。
琳琅今日为了不抢新娘子的风头,穿戴分外朴素,但越发显得她清水出芙蓉,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吸引一大片的关注。
传武感觉,朝他们这边投掷过来的眼神,简直比夏日的骄阳还要火热。
“咳咳……这里人多眼杂,吵的很,俺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说吧。”
朱传武扫了一眼不远处,那里有处葱郁的山林,山林里建了一所小木屋。
他从前经常在那儿捕猎练功,不会被人打扰,正是倾诉衷情的好地方。
琳琅不疑有他,点点头,随传武离开人声鼎沸的朱家大院,往不远处的山林走去。
一路上朱传武罕见地沉默,思忖着待会该说的话,整理着自己紊乱的心绪。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喜欢就喜欢,爱就爱,不能自欺欺人。
自从清楚地明白自己对琳琅的爱意,传武便计划着表白,不愿藏着掖着。
就算被琳琅拒绝,也比憋死强。
来到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前,琳琅环视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景色,寻了块草地坐下。
抬头看着在高大树木遮掩下从枝叶缝隙中透出的缕缕日光。
舒展着心情。
“这里景色不错,环境挺安静的。”
琳琅对表情古怪的朱传武莞尔淡笑,笑容清浅,透着岁月静好的温婉,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地拂过传武的心头。
他的心再次如小鹿乱撞般猛烈跳动,再也无法控制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
“琳琅…俺喜欢你!”
传武鼓足勇气,语气掷地有声, 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睛满是柔情地注视着琳琅,心下忐忑不安,却极力维持着表面的淡然。
琳琅有些怔然,眼神却平静无波地看着朱传武,微微抿唇,一时间没言语。
静默的空气令朱传武越发的慌乱。
“俺知道,俺配不上你,俺也知道,你现在无心婚嫁,这镇上也没配得上你的。
但俺今天想要说的是,琳琅…如果你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能不能喜欢我?”
朱传武红着脸走近几步,目光炯炯地盯着琳琅的表情,生怕漏看了半分。
琳琅沉默半晌,心情有几分说不出的微妙,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草叶,委婉地拒绝。
“传武,你很好,但是……我们未必合适。”
她目前只想搞事业,对于男女情爱不是特别在意,不然在很多年前就挑个合眼缘的人成婚。
而不是至今单身。
“但是……合不合适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琳琅,俺是真心的!”
朱传武闻言,面上不禁露出焦急慌张之色,努力为自己争取。
他是生平第一次动心,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喜欢一个人、暗恋一个人的苦涩和甜蜜。
年少时真的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尤其是那个令你惊艳的人无法拥有。
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终其一生都难忘怀。
琳琅被传武真挚希冀的眼神灼灼凝视许久,有点无奈,这小子从前也不这样,没开窍时相处挺愉快的,现在就有点尴尬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传武其实很想多说点,表达自己的真心和情意。
但又担心被琳琅厌烦,只能按捺住不安的心情,陪着她静默地听一缕缕风声。
也不知待了多久,琳琅先站起来,轻拍了一下身上的染就的些许灰尘。
传武紧跟着站起来,欲言又止地瞅着琳琅,他还没得到答复。
琳琅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愿不愿意接受他?心里太煎熬了。
“传武,顺其自然吧,我相信缘分,你呢?”
琳琅低语一声,再次委婉地拒绝。
“好,俺也相信缘分。”
传武没听出来,有点高兴,他觉得,自己和琳琅是有缘分的,不然他们不会相遇。
两人随即下了山,重新回到朱家的大院,吃席的人还在唠嗑拼酒,热闹非常。
那文早已进了新屋,坐在炕沿上。
鲜儿看到朱传文穿着喜服骑着马接完亲,看到大叔大娘笑脸迎客的模样,心里虽然有些酸涩,但还是毅然离开。
鲜儿擦了擦眼角,看着前方,她不知前路在何处,不知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但她知道,了结一桩心事后,她必须悄悄离开,不能破坏那文和传文哥的婚事。
想到曾经的家人,爹娘和哥哥也不知还在不在山东老家。
她离家出走,爹娘是不是对她死了心?
谭家再回不去了,朱家如今也没她的位置,鲜儿只能一路前行,一路寻觅。
世界那么大,鲜儿始终相信,总会有她的停留之处。
鲜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放牛沟的道路上,变成一抹淡影,朱家的院子依旧热热闹闹,恭喜声、拼酒声不绝于耳。
新娘子打扮的那文悄悄掀开红盖头,露出娇艳的面庞,她环视四周,不免叹气。
但如今那王府已经没了,阿玛被革命军抓捕,舅舅落魄了,根本养不起她。
那文是个聪慧有决断的格格,既然选择了嫁人,那就要想办法适应新的环境。
首要的便是将丈夫的一颗心牢牢地抓住,然后哄好公公婆婆,礼数做全。
那文还在盘算另一件事,如何说服婆家接纳她的好姐妹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