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秋雨
秦素兰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庆州下起了雨水。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一下，所有人都把秋装翻了出来。
只是接连几日下雨，说好的秋装上新一事反而耽搁下了。
不过时间还长，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日冯凌雪从冯贤院子出来，又向着菡萏院去。
冷风一扫，与小满主仆俩缩成一团。
“怎的感觉今年比起往年还要更冷一些？”小满护着冯凌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
冯凌雪倒是没有这种感觉，紧了紧袖口，免得风灌了进去。
“许是这一场雨下得太久了些。”
进了院子，很快就有小丫鬟迎了下来，帮着拍掉身上的水汽。
林云斜倚在凭几上，瞧着冯凌雪的模样打趣道：“你们主仆二人可是在过冬了？穿得未免太多了些？”
冯凌雪牵着自己毛绒滚边的衣袖看，也不由得笑道：“可说呢，小满前头还在说今年好似比往年冷些。”
林云常年习武，早就不惧寒冷，对气温变化也没这么敏感，但这话他这几日也听了好些回了，不由自主朝着窗外看了去。
细线一般的雨水密密麻麻笼罩了天地，看过去一片雾蒙蒙。庭院里的树叶经历几日的风吹雨打也早就掉落，只剩下几根枝丫斜刺着，看上去伶仃萧瑟。
“这雨下了几日了？”林云喃喃问道，声音低沉又细小。
碰巧冯凌雪落座，将他的话听了去，随即答：“好似有七八天了，没仔细记着，总之时日不少。怎的了？”
林云神色无常，只道是自己随口问问。
然而到了晚间，风影便传来信息，说是庆州下属两个县镇都发了山洪。
“知府那边知情了吗？当地是如何应对的？”
风影一一回答，得知目前灾情已然十分严重，两个县十不存一，死伤惨重。
“为何没有提前预警？”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根本没人反应得及。还好是下午时分发生的，百姓们大部分得以逃生。”
林云倒也没有过多苛责，看着连日细雨，他自己不也没想到这一茬。
寻常来说，连日暴雨最易引发山洪，可一场绵绵细雨如何能引起这般灾祸？
“派人去查一下，可有人为原因。”
随即又更换了衣裳，准备前去探查一番。
庆州许多地方地处低洼，若是大范围爆发山洪，只怕整个庆州都要遭殃。
“书墨留下，稍后前去傲雪院与少夫人说一声。”
书墨有心与主子一道去，得了吩咐也不得不照做，目送他离开后便一转身去了傲雪院。
此时冯凌雪正打算入睡，听得书墨前来还有些诧异。
不过一想到先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倒也很快平静下来。
书墨恭恭敬敬行了礼，把事情起因说了一番，又抱拳道：“又要劳少夫人跑一趟了。”
“无碍。”
冯凌雪在小满的服侍下披了厚厚的披风，冒雨前去菡萏院。
菡萏院里此时已经熄了灯火，只有林云的屋子还亮着。
进了屋总算是暖和了几分，冯凌雪这才细问起来。
“此次前去可有危险？”
“说不准，大约是无碍的。”
“灾情严重吗？”
书墨又将风影的话学了一回，末了也说了主子的担忧。
冯凌雪也觉得林云的想法不无道理，心里多少有些忧虑。
可庆州虽地处低洼，但数十年未曾闹过大灾大难，怕是百姓和官府都预料不到一场细如牛毛的秋雨会造成多大灾害，若是真出了事定然不是小事。
冯凌雪望着夜幕，直到下半夜才回屋歇夏。
第二天，林云并没有回来。
不过听书墨的说法，此次山洪爆发的县距离庆州城有不小的距离，怕是赶路也要花费许多时间。
因此冯凌雪只能强行按下心头丝丝缕缕的不安。
然而这一场雨终究是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冯凌雪的不安越发强烈。
听着外头霹雳吧啦的雨滴声，冯凌雪完全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匆忙起身，唤来了梅广。
“你去一趟万掌事家中，让他赶紧来一趟。”
想了想，又道：“你找几个人，把几个掌事全都通知一遍，抓紧。”
没多时，六个掌事，外加赵勤都来了傲雪院，被丫鬟迎进去时还一头雾水。
这些天连绵小雨，店里生意冷清，冯凌雪便让他们都关门歇业了，如今各个都窝在家中休息呢，突然接收到命令，掌事们都莫名其妙。
一进书房，就见冯凌雪早已坐在主位。
“主位请坐。”
眼见冯凌雪严肃的模样，大家心头打鼓，只好听命寻了个位置坐下。
“诸位莫慌，今日唤诸位前来只是想问问防潮事项做得如何了。”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一转念，又觉得大小姐这话问得实在奇怪。
往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连绵秋雨，也都没有出过岔子，今年为何独独说起这个？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陈才问。
冯凌雪不敢托大说出林云的推测，只道：“只是瞧着这天没有放晴的意思，咱们的生意又怕受潮，顾担心一问。”
梅家的生意如今包括胭脂水粉、成衣、布匹、粮食、瓷器、香品、茶叶，可以说出了瓷器生意，其余的都怕潮怕水，掌事们听了也都理解，纷纷将自己统管下的铺子防潮事项汇报一遍。
冯凌雪越听越觉着不妥，眉头越皱越紧。
戚诚看她脸色变换，也跟着紧张起来：“大小姐，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冯凌雪也不想吓着他们，先是安慰了一番：“诸位做得很好，可我这心总是安不下来。”
几个掌事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接话。
良久，还是赵勤起身拱手道：“大小姐，您希望我们如何做？还请明示。”
冯凌雪看向其他人，见他们也都殷切地看着自己，她也不拿乔，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咱们的铺子都是两层楼的格局，我寻思着还得劳烦各位辛苦一趟，将货物都搬上二楼存放。”
书房沉默了一瞬。
“我也知晓这要求着实有些无力取闹，但还请主位无论如何都照做一回。”
卢守仁想了想：“左右近日都闲着，只是让伙计们搬运一趟货物，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大小姐无需挂怀。”
“就是。”
“卢兄说得有道理。”
……
几人纷纷响应，这事儿也就定了下来。
“我这还有一事需要诸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