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醉酒
冯凌雪瞧着快速陷入混乱的房间，觉得无趣至极。
但她也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定。
她要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很快大夫诊断完毕，又开了些保胎的药丸。
或许是药丸当真有用，又或许是秦素兰情绪平稳得快，她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送走了大夫，冯贤这才看见角落里的大女儿和三女儿。两张肖似的脸，明明花容月貌，他却看了就来气。
而他越气，冯凌雪就越是开心。
“你们俩还不走，等人来请吗？”冯贤直接下逐客令。
冯凌雪悠悠站起身，面露笑意：“爹先别恼，且听女儿说。”
冯贤静静看着她，表情十分不耐。
“如今我与妹妹掌家，本不该拿琐事烦扰爹，只是这件事我和妹妹着实做不了主。”
冯贤眉间挤出两道深深的褶：“何事？”
“还是先前与爹提起的柳儿一事。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她是您的人，若是不收了，可教她如何在府上立足？但……”冯凌雪语焉不详，眼神却瞥向一直竖着耳朵听的秦素兰。
冯贤没注意到她的眼神，暗自思量起来。
他一早便是打算收了柳儿的，如今更是有了肌肤之亲，纳她为妾也是理所应当。
但他又心有忧虑。
“嗯啊~”
突然一声轻微的呻yin响起，打破了风险的沉思。
冯贤转头便看到秦素兰紧皱着眉头，一双手覆在腹部，心头一紧。
“兰娘，可是又痛了？”
秦素兰睁眼，看向冯贤的目光哀痛又委屈，未语泪先流。
“兰娘别哭，对孩子不好。”
秦素兰泪水涟涟：“那柳儿与老爷有了肌肤之亲，定是要给她名分的……我知道没名没分是什么滋味……如今我人老珠黄，老爷另觅新欢也是人之常情，妾不怪你。”
她越说越真情实感，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看的冯凌雪与冯凌霜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爷也不用担心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妾求来的，妾会好好养身子，将他生下来……”
“今日是妾不懂事，老爷替我向妹妹道歉，待我好些了，再亲自去赔罪。”
冯贤听得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看着她苍白的脸当即承诺道：“什么纳妾不纳妾的，不过是酒后失控这才与柳儿发生了关系，当不得真的。兰娘好生养胎便是，我不会再纳妾的，别瞎想。”
秦素兰听了确是泪眼迷蒙的看向冯贤，劝说：“老爷这番话，妹妹听了定是要伤心的……”
“好了好了，我说不纳妾就是不纳妾，不过是个丫鬟，她如何能与你相比？”
听到这儿秦素兰才破涕为笑，温柔小意地拽着冯贤的手，又说了好些话。
冯凌雪见目的达到，也不乐意再听他们卿卿我我，带着妹妹离开芙蓉院。
···
冯凌雪回到菡萏院，林云还在院中喝酒，月光下皎皎如仙。
“今日又是酒中仙？”
林云转头，脸上带着微醺后的酡红。
或许是真的醉了，见了人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笑。
“这是喝了多少？”冯凌雪捡起地上的空酒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喝多了？书墨呢？”
“啪！”
林云稳稳抓住冯凌雪纤细的手，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良久，就在冯凌雪以为他就要这样一直不开口的时候，林云张嘴了。
“没喝多。我可是千杯不醉！”
冯凌雪还是第一次瞧见林云这般模样，觉得好笑，又觉得有几分可爱，便起了逗弄之心。
她挑起一缕头发，用发梢不住在林云鼻尖骚动。
林云懵懵的，皱了皱鼻子想打喷嚏，但每次冯凌雪都及时撤走，让他打不出来。
如此几次之后，林云也恼了，伸手揪住冯凌雪腮帮子，佯装凶恶道：“小毛贼，竟敢耍到你楚爷头上来了？”
冯凌雪瞳孔微缩，楚爷？谁？林云吗？
冯凌雪正欲开口，书墨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少爷？”他瞥见空了的几个酒瓶，苦恼瞬间布满整张脸，“少夫人见谅，少爷好似醉了，小的这就带少爷去休息。”
说完也不等冯凌雪说话，架着人就快速离开庭院。
冯凌雪愣了许久，下意识摸上被揪得有些疼痛的脸颊。
小满在一旁瘪着嘴不吱声，但表情明显对林云十分不满。
登徒子！
而林云那边呢，被书墨粗手粗脚一翻洗漱后酒醒了不少。
他茫然看着帷幔，问：“我怎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喝酒？”
书墨心道您还知道您在喝酒呢？我再晚一刻出去您怕不是就要坐实登徒子的罪名了。
书墨想到出门看到的那一幕，只觉得冯小姐没有一巴掌打下去，着实是好脾气。
“我的酒呢？”
书墨叹气。
那酒是冯凌雪送的，放在地窖也不知多少年，酒香醇厚，林云一闻便爱上了。
只是没想到仅仅一会儿功夫，他就一个人全喝了，还喝醉了。
“少爷，夜深了，该歇息了。”
林云少爷脾气上来了，翻起身赤脚踩在地上就要出去寻酒喝。
书墨使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拦住：“少爷，留点明日再喝！”
“我不！”
“少爷，喝完了可就没有了。”
林云不听，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一个闪身从书墨身侧飞奔了出去。
书墨无奈至极，只好拎起一双鞋跟了出去。
没曾想出去还看见了另一个人。
“少夫人，您、您怎的也还未睡？”书墨结结巴巴与冯凌雪打招呼，眼神却止不住往林云身上飘，就害怕又看见自家少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冯凌雪端起酒杯朝他示意：“今日心情好，宜喝酒。”
听见“喝酒”两个字，林云耳朵动了动，举起酒瓶就要与她碰杯，却因着醉酒，并不能准确触碰到冯凌雪的酒杯。
冯凌雪失笑，伸出手控制住他悬空的手腕，另一只手执起小巧的酒杯轻轻碰上酒瓶。
冯凌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也慢慢染上一层粉。
林云却保持着碰杯的姿势许久，眨眨眼好似还没有回过神，只觉得手腕处好似有些发烫，比喝醉的脸还烫人。
两人没说话，只有酒杯与酒瓶触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宁静的月色中，细小声响像是被裹上一层清冷的月光，宁静又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