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杀
等人走了，傲雪院也静了下来。
冯凌雪让人给两个小的做了些点心，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气氛温馨。
“砰！”
突然一声巨响，吓得福福和冯凌霜下意识靠到了大姐身边。
“冯凌雪，你翅膀硬了是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冯贤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吹胡子瞪眼地看向冯凌雪，身后还跟着管家和刘嬷嬷。
刘嬷嬷仰着头拿鼻孔看人，神情得意极了，好似已经看到了冯凌雪被罚的场面。
“父亲这是作甚？要是女儿做错了，您要打要骂我都认罚，可您不问缘由便兴师问罪，是否有失公允？”
冯贤见她这副疏离的模样更为恼怒，指着她质问：“你还有理了？我且问你，为何要赶刘嬷嬷走？她可是你娘的乳娘！”
冯贤的话让冯凌雪表情沉了下来。
“乳娘而已，赶走便赶走了，您要如何？”冯凌雪示意小满将弟弟妹妹带到里间去，整了整衣袖端坐好，冷若冰霜，“一个下人，也值当您如此大发雷霆？”
原先她只以为是刘嬷嬷奴大欺主，冯贤这一出着实让她意外，也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刘嬷嬷与冯贤之间的关系。
上辈子福福冬日落水，救起来后便高烧不退，彼时冯凌雪早已出嫁，听到消息赶回家时，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后王鸿才为刺激她告诉她真相，她怀疑过福福院子里所有下人，就是没有怀疑过刘嬷嬷，哪怕方才她都还没有把福福的死和她联系起来。
冯凌雪不禁有些气恼，气自己还是太过不仔细，气自己对府里的这些人还是太过放心，以至于重生后她竟只是将注意力放到冯贤和秦素兰等人身上。
“刘嬷嬷是府里老人，更是你娘亲最为看重的人，你这般将人赶了出去，让外人怎么说？”
“刘嬷嬷欺主子年幼无知，中饱私囊，理由还不够充足？”
“……那也不能将人赶走，刘嬷嬷走了，谁来照看福福？”冯贤冷静下来。
这些天他被秦素兰一事弄得心烦不已，乍听冯凌雪要赶走刘嬷嬷，瞬间怒意暴涨。
刘嬷嬷可是他花了不小代价才策反的，可不能轻易就让人拔了去，因此问都没问就跑过来兴师问罪。
此时听冯凌雪点出刘嬷嬷的罪状，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面，颇为不悦地瞥了眼刘嬷嬷。
“看在你娘的份上，这一次便小惩大诫。”
然而冯贤不知，他越是想将刘嬷嬷留下来，就越表明他们之间不寻常。
冯凌雪看了眼刘嬷嬷，眼里掠过一丝杀意。
“那依父亲的意思，福福受的委屈便都算了？”冯凌雪语气更冰冷，越说越气愤。
她实在是想不通，虎毒尚不食子，他冯贤怎么就能狠下心？
“福福是梅家的小少爷，是梅家的嫡子，是梅家的继承人，便是捧着含着也是使得的，她刘翠兰算什么东西，也敢爬到福福头上作威作福？——梅广！”
梅广一直在门外守着，听见呼唤闪身进来。
“将这倚老卖老的老奴才拖下去，杖打五十！”
梅广接到命令，带着另外三个小厮要上前捉拿刘嬷嬷。
刘嬷嬷大惊失色，身体一下瘫倒：“老爷，救命……”
五十棍可不是开玩笑的，便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受了，少说也要丢半条命。
“老爷救我，救我！！”
“住手！住手！！”
几个小厮下意识停下动作，目光在冯贤和冯凌雪身上打了个圈。
梅广却像是没听见冯贤的声音一般，继续拖着刘嬷嬷往外走。
“好好好，你是要翻了天了，”冯贤气急，脸都扭曲了起来，“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不把我这当爹放在眼里了是吧，竟连院里的下人也敢罔顾我的命令！”
冯凌雪蓦的抬眸，一瞬不瞬盯着冯贤，重复道：“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奴才而已，爹您这是做什么？”
“我……”冯贤哑然。
“老爷，救我，救我——”
刘嬷嬷的声音渐渐远了，直到惨叫声传来。
···
冯贤横眉怒目，盯着冯凌雪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冯凌雪视若无睹，待凄厉的喊叫声渐渐停歇，才沏了杯茶水推到冯贤那边：“今日之事是女儿冲动了，女儿向爹爹赔不是。”
“可爹爹也不该偏信了那刁奴一面之词，便来质问女儿，女儿着实委屈，再者福福是您儿子，难道他受了欺辱，您就当真不心疼？”
冯贤不语。
冯凌雪又接着说到：“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做错事主家便是打杀了也只能受着。女儿给过她机会的，偏她还试图蒙蔽您，这等丫鬟婆子如何能留？女儿也是气不过，这才越俎代庖做得过了些，还望爹爹原谅。”
冯贤一口气憋在心间，郁闷得难受，但又不得不接住话茬。
“这事儿爹也有错，爹跟你道歉，还有福福，都怪爹失察，才让刁奴钻了空子。”
冯凌雪笑，心想冯贤也算是走了一步好棋，方便了她发挥。
“女儿也做的不好，前些日子还忤逆您，实在不该，”她突然跪下，低头认错，“爹，女儿这些天一直想跟您说，之前说不让您娶妻都是气话。”
冯贤眼神一亮，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暗了下去。
“秦素兰是您救命恩人，如今恩人逢难，救助一二本是应该，且您一言九鼎，说要娶她便不能不作数……女儿想了很久，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或能解爹爹烦忧。”
冯贤来了兴趣。秦素兰与他年幼相识，又育有一女，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她一个名分，只是一直苦于没合适的机会。
“哦？雪儿有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冯凌雪膝行靠近冯贤几分。
“虽说秦素兰如今名声有损，做不得正室，但只要您放出话，说是不忍见恩人受苦，愿意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只为保她后半生生活无忧，以报答救命之恩，相信不仅她能理解，庆州百姓也会对您赞誉有加。”
一开始听说要他纳秦素兰为妾，冯贤表情一瞬间便冷了下来，听到后面，他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在冯贤思考之际，梅广回来了：“小姐，五十杖已打完，还剩半口气。”
“等咽气后丢到乱葬岗去，顺便让府里上下都去看看刘嬷嬷，好让他们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
冯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即便是对冯贤，也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