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闻炳彪的办公室。
沈晏宁坐在办公桌的前面，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根据画像，信息科已经查出来嫌疑人的信息了。
“文景涛，男，19岁，身高1米90，和被害人孙晓一个学校，是大一的学生，他们应该是在新生入校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学院的不同专业学习。”
他看着闻炳彪翻看文件夹里的内容，“他在学校里算是比较出名的人物，个子高，篮球打的也很好。
“但是根据调查了解，文景涛的脾气很急，非常容易暴躁，属于一点点儿刺激就会爆炸的那种类型。
“还会动手打人，下手挺黑，这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在学校中结实了一帮狐朋狗友。
“听他们说，文景涛对一切都不太在意，很任性，经常逃课，对老师、父母、室友都不怎么尊重，经常吵架。
“曾经因为斗殴，被带到校内的派出所接受训诫，还记了过。”
“那还真是问题颇多的学生。”
闻炳彪啧道，他看着画像和真人照，突然说道，“老林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画的真像，简直就是一比一复刻。”
“……”
沈晏宁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这个老领导肯定还有话要说。
“不过看着这个人，还真觉得龙勃罗梭那套天生犯罪人理论，也是具有一定道理的，不是随便说说的。”
闻炳彪掂了掂手里的照片和图像，感叹着说道，“有时候‘以貌取人’也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在某个时刻可以规避掉一些致命的危险。”
沈晏宁闻言扫视过去。
被放大的证件照上，文景涛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上一些。
理着寸头，有点儿小英俊，但更多是一种泛在脸上的掩饰不住的凶狠戾气。
他有一对八字眉，眉毛浓密而无序，杂乱地挂在那稍窄的额头上，低低的压在他突出的眉骨上方。
这让他深陷眼窝中的眼睛显出几分深邃和神秘。
过宽的两眼间距间，长了一根鼻梁挺直，鼻骨突出、鼻尖向下弯曲的鹰钩鼻，而那从鼓鼓囊囊地鼻翼两端延伸至嘴角边缘的法令纹又深又长，这让他看起来既冷酷又薄情。
确实是一种不太好惹的面相。
闻炳彪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得力干将，率先发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和计划？”
“我们有目击证人，看见了凶手殴打受害人的过程。
“在加上姚主任从现场提取出来的不属于受害人的dNA，与谭法医从孙晓指尖提取出来的dNA进行比对后，两者是吻合的。
“我们现在只需要等文景涛的dNA与它们的比对结果出来就行。”
沈晏宁停顿了一下，“这次的案子并不复杂，证据也足够全面，可以形成闭环。”
闻炳彪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又有一些不解，“他把受害人分尸，然后放到汤锅里煮的这个行为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清楚，得审讯的时候才知道。
“不过，谭梁的报告中写明了受害人的肝部有所缺失，是被人用锐器切割下来的，但是现场没有找到这一部分。”
沈晏宁想了一下，“有被进食的可能存在，但也有可能是战利品。”
闻炳彪的脸色变了变，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安排人去抓人回来了么？”
沈晏宁点了下头，平静地说道，“刘斐和商众又带了四名辅警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好。”闻炳彪的手在画像上敲了敲，又向前伸出去，拿起一旁的保温杯，打开了盖子。
沈晏宁看着对方，有一点儿迟疑，但他还是说出来，“闻副局，等一下进行dNA比对的时候，我想把文景涛的dNA与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中采集到的dNA也做个比对。”
闻炳彪挑起眉头，露出一个惊讶地表情，“他与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是个未出生的娃娃才对。
但沈晏宁没有马上说话，他的双手交握到身前，两根拇指转动起来，沉默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地说道，“文景涛把受害人分析，煮熟，还是特意煮头部和一只右手臂的行为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一起案子的细节是一致的。
“虽然二十年前他可能尚未出生，但也有可能是他的长辈或者他认识的人所做，并且有所记录，才能让他在二十年后模仿出来。
“所以，我想看一下，他们的dNA是否有所相近，也算是一个方向。”
闻炳彪没说话，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对面坐着的人，突然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沈晏宁闻言看了过来，微微地眯起眼睛，诧异地问道，“您知道那件案子？——与您相识的人办的？”
闻炳彪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去做吧，做了以后，有结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沈晏宁没有再多问，站了起来，“好，谢谢闻副局。”
他走向办公室的门口，伸手握住把手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内的人。
闻炳彪已经走到了窗口边，蜂蜜似的阳光照在他的肩章上，泛出金属制的冷光。
他的眼睛看着外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往事。
沈晏宁转了回来，按下门锁，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闭了闭眼睛，走向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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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以后，沈晏宁和刘斐坐进了审讯室。
他们的对面，文景涛在【法律支持申辩，但不支持狡辩】的条幅下，满不在乎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伸出手挥了挥，“你们好呀，警察蜀黍。”
沈晏宁没有错过那双手上的伤痕，随口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
文景涛很淡定，他的嗓音很低沉，“我们打篮球的人经常会有碰撞，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是吗？”
沈晏宁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但你手上的却不是碰撞后能够形成伤痕，那明明是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