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天静静地伫立在等车的地方,目光紧紧追随着周姥姥、蔡院长和顾从清的身影,看着他们依次登上那辆即将远去的班车。
车缓缓启动,扬起一阵尘土,他却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落寞与不舍。
微风吹过,撩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
他本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想要让自己坚强起来,鼓起勇气去勇敢面对眼前这全然陌生的一切。
毕竟,从今往后,他要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劳作。
他嘴唇微微颤抖,紧咬着牙关,试图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年仅17岁的男孩啊,尽管内心有着想要独立、想要坚强的倔强,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孤独与未知,那股潜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慌还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终于,在班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后,他的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力,缓缓地蹲了下来。
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已久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此刻,泪水仿佛成了他唯一的宣泄口,所有的不安、恐慌、孤独,都随着这肆意流淌的泪水释放出来。
他就那样蹲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那压抑的哭声。
周姥姥他们准备从村里离开时,大队长赶忙赶了过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干货,有干豆角、干蘑菇,干菜。
大队长将东西往周姥姥她们手里塞,“这些都是咱村里自家产的干货,不值啥钱,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你们这一路回去,带上这些,东西不沉,拿着也方便。”
周姥姥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有来才有回嘛。
周姥姥和顾从卿帮着把从村里带回来的一些东西送去孤儿院。
他们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车夫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热情地帮着把东西搬上车。
刘光福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眼泪止不住地流。
从出发开始,他就默默地掉着眼泪,坐上三轮车上后,也还在哭,只是没有哭出声,而是静静地靠在蔡院长的身旁,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角。
蔡院长心疼地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光福,别哭了。
以后你要是想你哥了,院长就陪你去看他。”
刘光福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泪花,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嘴唇颤抖着,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说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没那么伤心了。
可是我一静下来,就忍不住想我哥。
我也知道应该坚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说着,又有几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他抬手胡乱地擦了。
他多么希望此刻哥哥能像以往一样,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别害怕,有哥哥在。
然而现在,哥哥远在他乡,他只能在心底默默想念。
当人力三轮车缓缓驶向孤儿院门口时,春日的阳光洒在路面上,本应是一片温暖祥和的景象。
然而,众人的目光却被蹲在孤儿院门口的刘海中夫妻俩吸引住了。
只见刘海中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与愤怒,而他身旁的妻子也是一脸阴沉,时不时还跺跺脚,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两人一看到三轮车靠近,立刻像弹簧一般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车的方向大步走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兴师问罪一般。
顾从卿眼疾手快,先一步扶着周姥姥小心翼翼地从三轮车上下来,随后又伸手拉了一把蔡院长。
可还没等他们着手去卸三轮车上的东西,刘海中就已经冲到跟前,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刘光天呢?刘光天那个小王八蛋哪去了?”
“谁让他更改下乡的地方的?”
去的远和去的近的表扬待遇根本不一样,厂里孩子支援边疆的都广播表扬,到他这什么都没有了。
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蔡院长听到这无礼的质问,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不悦,她挺直了腰板,目光平静却带着威严地看着刘海中,缓缓开口说道:“光天已经去下乡了。”
刘光福气得小脸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护犊的小兽般站在蔡院长身旁,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冲着刘海中夫妻两个大声喊道:“你们来干什么?你们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深深的恨意。
他眼中闪烁着泪花,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现在我哥走了,等以后我也要走,你们两个以后老了,没有人会养你们的!
大哥不要你,我和我哥也不要你们!”
说完这些话,刘光福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刘海中夫妻,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那是长期积压的委屈与怨恨的爆发。
“滚呐!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滚!”
刘光福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滚滚而下,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像是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小树苗。
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对刘海中夫妻的厌恶与愤怒,仿佛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蔡院长赶忙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情绪已然崩溃的刘光福,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
她轻轻搂着刘光福的头,将他紧紧贴在自己温暖的怀里,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惜,就像一位守护受伤幼崽的母兽,轻声抚慰道:“光福,光福,冷静,吸气,吸气,别冲动。”
蔡院长的声音温柔且沉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刘光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节奏地拍打着刘光福的后背,试图让他逐渐平复下来。
刘海中夫妻两个像是被点燃了炮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如同小疯驴子般失控的刘光福,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们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如同熟透了的番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即将爆裂的水管。
气得胸口像拉风箱一般,不停地剧烈起伏着。
刘海中猛地伸出手指,那手指因为极度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他暴跳如雷地指着刘光福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羔子,小畜生,连你亲爹亲妈都敢骂,混账玩意,打死你我!”
说罢,他双手颤抖着去解裤腰上的皮带,动作慌乱而急促,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各种污言秽语,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真要将刘光福置于死地。
“你敢?”蔡院长眼疾身快,瞬间像一堵坚实的墙般将刘光福紧紧护在身后,她双眼圆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直直地逼视着刘海中。
蔡院长的胸脯剧烈起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正准备为保护幼崽与敌人殊死搏斗,大声呵斥道:“你敢动手试试?
你才是无法无天,当着我们的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敢抽皮带打孩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