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浦原喜助达成那脆弱的合作协议后,小林时雨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缓冲期”。
技术开发局那边的“合作项目”尚未正式启动具体研究,浦原似乎还在消化前期测试的海量数据。
四番队的日常工作一如既往,只是虎彻勇音晋升副队长后更加忙碌,山田花太郎也在努力适应席官助理的角色。
瀞灵廷表面维持着高压下的平静。中央四十六室的警戒命令依然有效,各番队巡逻严密,流魂街的“异常虚”报告频率似乎略有下降。
但小林时雨明白,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之下酝酿、积蓄,等待着破水而出的那一刻。
这天傍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林时雨,习惯性地带着一壶刚沏好的、有助于舒缓精神的药草茶,来到四番队队舍后方那处可以眺望到部分瀞灵廷景色的露台。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绚烂的金红色,为下方古老的建筑群披上了一层温暖而怀旧的外衣,暂时掩盖了其下的暗流汹涌。
他刚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轻巧地翻过露台的栏杆,落在他身边,带起一阵微风中夹杂着淡淡书香和酒气?
“哟,时雨小弟,好兴致啊,一个人在这里看夕阳?”
矢胴丸莉莎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下,非常顺手地拿走了他刚倒好的那杯茶,凑到鼻尖闻了闻,“药草茶?真没劲,下次我带点好的清酒来。”
小林时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重新倒上:“莉莎姐,今天没醉?”
他注意到她虽然身上有点酒气,但眼神清明,眼镜也戴得端正。
“八番队的文书差点把我埋了,哪有时间醉。”
莉莎撇撇嘴,抿了一口茶,目光也投向远方的夕阳,“不过忙里偷闲,出来透透气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最近总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
小林时雨心中微动,知道莉莎的直觉向来敏锐。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淡淡道:“是啊,安静得让人有点不安。像是有谁把音响关了,就等着放大招的前奏。”
“大招?”莉莎转过头,棕色的眼眸透过镜片看着他,“你也感觉到了?不是我的错觉?”
“流魂街的‘怪事’少了,但各番队内部的氛围更紧绷了。技术开发局成立,新任局长是个脑子里装满奇思妙想的科学狂人……”
小林时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陈述着事实,“还有,一些老朋友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眉头也越皱越紧了。”
他想到了平子真子偶尔流露出的更深忧虑,拳西对九番队责任越来越上心的模样。
莉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时雨,你觉得我们这些人,真能一直这样下去吗?像现在这样,偶尔聚会,喝酒,吐槽上司和工作?”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不确定。
小林时雨知道,作为八番队副队长兼情报分析负责人,莉莎能接触到的信息远比普通席官多,对潜藏的风险感知也更清晰。
他转过头,看着莉莎被夕阳余晖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我知道,正是因为想守护住‘像现在这样’的时光,守护住能一起喝酒吐槽的同伴,我们才更需要看清楚前面的路,握紧手里的刀。”
他顿了顿,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再说了,莉莎姐你可是能一拳打飞偷懒队员的八番队副队长,平子队长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精,拳西那家伙虽然有时候热血上头但绝对可靠,白酱活力满满……
就算真要起风了,我们这群人凑在一起,怎么也能算是个‘抗风系数’不错的组合吧?总比单打独斗强。”
莉莎听着他的话,眼中的不确定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暖意。
她忽然笑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小林时雨:“说得对!我们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不过……”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你最近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来,但感觉…更‘稳’了?好像天塌下来你都能先给它来个‘时间减速’缓冲一下似的。”
小林时雨心里一惊,暗道女人的直觉真可怕,面上却不动声色:“可能是工作太累,显得比较沉稳?或者是我新配的安神茶效果特别好?”
“少来!”莉莎白了他一眼,也没深究,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金色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
“快要起风了。”她轻声说,重复着多年前一次闲聊时说过的类似话语。
小林时雨也看向那最后一抹余晖,点了点头,声音平静:
“是啊,但我们已经不是当年学院里刚毕业、对未来既憧憬又不安的新生了。”
这句话,既是对莉莎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们都有了成长,有了力量,有了必须守护的东西,无论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风暴,至少,他们不再是孤舟。
夕阳彻底沉没,瀞灵廷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繁星落入凡间,露台上的两人静静坐着,共享着这风暴前最后的宁静时刻。
茶香袅袅,晚风微凉,谁也没有再说话,却有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直到夜色渐浓,瀞灵廷各处的钟声隐隐传来,标志着又一天即将结束。
“走了,还有报告没写完。”
莉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空茶杯塞回小林时雨手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
“下次聚会,记得带上你的好茶……或者好酒也行!”
看着她利落地翻过栏杆、身影融入夜色中的方向,小林时雨摇了摇头,收拾起茶具。
“风暴前的宁静吗?”
他低声自语,“那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宁静吧。毕竟,等风真的来了,可就没时间喝茶看夕阳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里,星辰开始显现,永恒而沉默地注视着下方这片即将迎来剧变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