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菜鸡互啄的甩锅大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直到沈知意和沈舒然都气喘吁吁,眼神里充满了对对方的鄙视以及对自己的无奈。
“停!”沈知意率先喊停,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发僵的脸颊,“老规矩!公平公正公开!”
沈舒然一脸戒备:“又来?”
“石头!剪刀!布!”
两只手再次同时伸出。
沈知意——剪刀手!
沈舒然——布!
“耶斯!”沈知意瞬间忘了刚才的推诿,激动地比出两个剪刀手,在沈舒然面前疯狂晃动,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嘚瑟,“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剪刀手的威力!哈哈哈哈!注定要由你来执掌这神圣的一剪!哈哈哈哈!”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几乎要原地蹦跶起来,笑到一半猛然想起这是在“犯罪现场”,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嘴巴,但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发出“噗嗤噗嗤”的漏气声。
虽然她捂着嘴,但那极具穿透力的、压抑的狂笑声还是“很不小心”地、清晰地钻进了沈舒然的耳朵里。
沈舒然看着自己出的“布”,又看看沈知意那嘚瑟到几乎变形的脸,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她面无表情,眼神死寂,用一种棒读的、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闭嘴,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她感觉自己的视网膜都在被沈知意的笑声污染。
唉,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
沈舒然认命地叹了口气,她一只手沉重地拿起那把仿佛重若千钧的小黄鸭剪刀,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极其不情愿地捏起了那件礼服中间偏下、靠近裙摆的位置。
那里的布料看起来……稍微厚实一点(且算是比较明显的位置)?也许能减少一点她的负罪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手抖得厉害,剪刀那圆润的、毫无威胁的刀口,对准了那片淡紫色的“疲惫”布料。
她扭过头,用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眼神看着还在偷笑的沈知意,做着最后的确认:“就……就这了?”
她的声音带着视死如归的颤音。
沈知意终于止住了笑,努力板起脸,轻轻拍了拍沈舒然的肩膀,表情郑重得像是将军在给即将出征的死士送行,沉声道:“剪吧!姐妹!组织相信你!记住,动作要快,姿势要帅,心……心就不要了!就当这布料是狗系统那张可恶的脸!”
沈舒然:“……”为什么我看到了她眼里那止不住的笑意?
她现在只想把这剪刀捅到沈知意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再次深吸一口气,沈舒然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手腕用力,将那圆润的剪刀口抵在布料上,开始……嗯……开始研磨?
没错,就是研磨。
因为这钝头的儿童安全剪刀,想要割开这加厚版的“雨伞布”,根本就不是“剪”,而是“磨”、“压”、“拧”、“扯”的综合体力劳动。
她吭哧吭哧地用力,小脸憋得通红,手臂肌肉都绷紧了,那布料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就在沈舒然全力以赴,跟这件礼服进行着殊死搏斗,剪刀刚刚艰难地“啃”进去大概两三厘米,一个极其细微的线头终于崩开时——
“你们在干嘛?”
一道清脆、带着疑惑的女声,在寂静的试衣间门口响起来。
这声音……是苏颜落?!
沈知意瞬间一个激灵,脑子里飞快闪过一行弹幕:每次到关键时候总有人打断,这该死的剧情惯性!这不……送人头的就来了……等等?!苏颜落?!她这吃饭是用的光速吗?!之前也没见她吃这么快啊……
她猛地扭过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苏颜落正站在试衣间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没吃完的饭团,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知意的大脑cpU瞬间超载,脸上肌肉僵硬地运动,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起手,僵硬地挥了挥,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嗨……嗨喽?” 声音飘忽得像是来自外太空。
而正在“行凶”的沈舒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吓得魂飞魄散,做贼心虚到了极点,手一抖,那把与她搏斗半晌的小黄鸭剪刀“啪嗒”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塑料制品独有的、毫无尊严的声响。
沈舒然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门口眉头微蹙的苏颜落,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先于大脑开始运转,慌不择言地脱口而出:“那个……你听我狡辩!啊呸!不是!解释!是解释!”
沈舒然急得额头冒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苏颜落的眼睛。
她心里疯狂呐喊:完了!完了!完了!被抓包了!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这下真的要提前杀青领盒饭了!狗逼系统!救命啊!不对,狗逼系统就是罪魁祸首!天要亡我!
沈知意也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0.1秒内编造出一个能骗过三岁小孩的合理理由,但很遗憾,她的脑内此刻只有一片雪花屏和“GG”两个大字。
两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主系统那无情地闪烁着「任务失败,两位宿主直接死亡!」的红色警告。
就在沈知意和沈舒然感觉自己心跳即将停止,血液即将倒流,下一秒就要被主系统强制下线、原地消失,从此成为穿书界两缕冤魂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只见苏颜落的目光,从她们俩惊慌失措的脸上,缓缓移到了那件被沈舒然捏过、并且刚刚经历了“剪刀研磨”的礼服下摆处。
她看着那刚刚被剪开一个小口、还翘起几根顽强丝线的地方,眉头先是疑惑地挑了挑,随即,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忽的亮了起来。
她扬起了可爱的笑容,露出了两颗小巧可爱的虎牙,声音软糯,带着恍然大悟的惊喜:“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裙子有些长啦?谢谢你们帮我剪短一点!我刚才还在发愁呢,走路总觉得有点绊脚,正想找慧明老师借针线包自己改一下!”
沈知意:“啊?”
沈舒然:“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两个单音节,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