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泉的泉水叮咚作响,碧色的水面上氤氲着淡淡的灵气,如同上好的琼浆。张小六全神贯注地守在丹炉前,青铜小鼎中的紫色火焰稳定地燃烧着,将“忘忧草”“断情花”等药材的精华一点点提炼出来。
林越和铁牛坐在不远处的青石上,目光时不时扫过泉边静坐的苏沐月。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侧脸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只有偶尔随风飘动的发丝,泄露出几分不属于冰冷的灵动。
“越哥,你说这苏姑娘,会不会还在记恨刚才的事?”铁牛凑到林越耳边,小声嘀咕,“她要是再拔剑,我可不会再让着她了。”
林越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瞎说。苏姑娘只是性子直了些,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刚才若不是误会,她也不会动手。”
正说着,苏沐月忽然转过头,目光正好与林越对上。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板起脸,冷哼一声,转了回去。
林越哑然失笑,看来这姑娘的面子,比想象中更薄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聚灵泉边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张小六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炼制解蛊丹药对心神消耗极大,尤其是在需要精准控制火焰温度的关键时刻。
“快成了!”张小六低喝一声,双手快速结印,青铜小鼎猛地腾起三尺高的火焰,鼎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开,一缕七彩霞光从鼎中升起,在雾气中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七彩凝神丹的变种!”苏沐月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她虽主攻剑道,却也略通丹术,自然看得出这丹药的不凡——能引动霞光的,至少是上品灵丹,而这丹药中蕴含的平和气息,比她见过的任何解蛊药都要纯粹。
霞光散去,三枚圆润的丹药悬浮在鼎中,通体呈淡金色,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张小六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入玉瓶,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兴奋的笑容:“成了!‘破蛊丹’,能彻底清除追魂蛊!”
铁牛连忙凑过去:“小六,快给我用上!我可不想再被那老东西追着跑了。”
张小六倒出一枚破蛊丹,递给铁牛:“服下后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就好。”
铁牛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了下去。片刻后,他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青筋暴起,看起来极为痛苦。
“铁牛!”林越连忙上前,想按住他,却被张小六拦住。
“越哥,别碰他!这是丹药在逼蛊虫出来,忍过去就好了!”张小六紧张地盯着铁牛,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苏沐月也握紧了腰间的软剑,虽然依旧没说话,但眼中的担忧却掩饰不住。她能感觉到,铁牛体内正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对抗,一股是丹药的平和之力,另一股则是追魂蛊的阴邪之气,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根本。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铁牛突然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血液中隐约能看到一条细小的黑色虫子在蠕动,很快便化为灰烬。随着虫子的消失,铁牛身上的痛苦之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舒服……”铁牛长长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竟再次泛起淡淡的金光,“感觉浑身都轻了,比以前更有力气了!”
林越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张小六也擦了擦汗,笑道:“追魂蛊已经被彻底清除,千手宗的人再也感应不到我们了。”
苏沐月看着铁牛身上的金光,又看了看张小六手中的玉瓶,眼神复杂。她一直以为千手宗的丹术都带着功利之心,却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青年,竟能炼出如此纯粹的灵丹,而那个浑身是劲的壮汉,也并非她想象中那般残暴,反而对兄弟极为维护。
“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苏沐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对着三人微微拱手,“刚才之事,是我过于鲁莽,还望三位莫要见怪。”
林越没想到她会主动道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姑娘言重了,误会解开就好。”
铁牛也大大咧咧地摆手:“嗨,多大点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俺不怪你。”
张小六更是腼腆地笑了笑:“苏姑娘也是职责所在,我们明白的。”
见三人都如此大度,苏沐月心中的愧疚更甚,脸颊微红:“我奉师命守护聚灵泉,也是担心有人破坏此地的灵气平衡。之前见你们身上带着血腥气,又有千手宗的气息,才一时冲动……”
“我们理解。”林越点头,“清霄门素来以守护正道为己任,苏姑娘的做法,我们敬佩。”
听到林越的称赞,苏沐月的心情好了不少,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迷雾森林深处很危险,不仅有强大的妖兽,还有上古遗留的阵法,若是没有向导,很容易迷路。”
林越正想说出万雷谷的事,却又觉得不妥,毕竟与苏沐月才刚解开误会,贸然透露目标,似乎不太合适。他想了想,说道:“我们打算先离开迷雾森林,去中州地界看看。”
苏沐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中州确实是修士云集之地,你们想去历练?”她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我正好也要回清霄门复命,宗门就在中州边缘的清霄山上,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带路,正好也能避开森林里的一些险地。”
林越心中一动。有熟悉地形的苏沐月带路,无疑能省去很多麻烦,而且清霄门在中州声望极高,或许能从他们那里打探到更多关于万雷谷和天绝剑残片的消息。
“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林越拱手道。
“不客气。”苏沐月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让她清冷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不过要等我向师父告辞才行。”
她走到那位闭目养神的老者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老者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苏沐月回到三人身边:“走吧,从这边走,能避开‘幻雾阵’,天黑前就能走出森林。”
四人结伴而行,朝着迷雾森林外围走去。有了苏沐月的指引,他们果然避开了几处隐藏的陷阱和妖兽巢穴,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一路上,苏沐月偶尔会给他们介绍森林里的奇花异草,讲解一些辨别方向的方法,言语间也渐渐多了起来。林越发现,抛开最初的误会,苏沐月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铁牛也渐渐放下了戒备,时不时会问些关于清霄门剑法的问题,苏沐月虽然觉得他有些憨直,却也耐心解答。张小六则跟在后面,偶尔插上一两句关于丹药的话,气氛倒也融洽。
夕阳西下时,四人终于走出了迷雾森林。站在森林边缘,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和袅袅的炊烟,林越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面就是望岳城管辖的地界了,再往前走三日,就能进入中州范围。”苏沐月指着前方的道路,“今晚我们可以在前面的小镇落脚。”
林越点头:“好,听苏姑娘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四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越看着身边谈笑风生的铁牛、张小六,还有偶尔会被铁牛逗笑的苏沐月,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从剑心宗的五派大比,到雷蛟潭与铁牛重逢,再到望岳城找到小六,如今又遇到了苏沐月……他的旅程,似乎因为这些人的出现,变得越来越精彩。
而他不知道的是,苏沐月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好奇。这个能驾驭雷霆之力、剑法霸道却又行事沉稳的青年,还有他那两位性格迥异却同样可靠的兄弟,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许,这段同行的路,会比她想象中更有趣些。
夜幕降临,远处的小镇亮起了灯火,如同黑暗中的星辰,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四人的身影朝着小镇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交织,奏响了一段新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