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那天,世界失语。”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林砚那个老家伙,临到头了,还要恶心我一把。
“患者精神异常”,这群庸医!
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秘书小刘大气都不敢喘。
“查!给我把林砚住院期间的所有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抠出来!”我怒吼道,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就不信了,一个将死之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很快,监控录像被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电脑前,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监控画面里,林砚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偶尔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笑容。
要不是我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我肯定也觉得他是个精神病。
我快进着画面,突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时间点上。
那是林砚在床单上划字的那一刻。
画面里,林砚的手指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床单上划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诡异的是,就在他开始划字的那一瞬间,病房里的电子钟上的数字,竟然停顿了整整七秒!
七秒!
我立刻让人调出了《耳语》的全文朗读音频,掐着秒表一听,整篇文章读完,也刚好是七秒!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绝不是巧合!
我立刻起身,冲出了办公室。
“备车,去医院!”
坐在车上,我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着。
林砚划出的那行字,“她回头那天,世界失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她真的拥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某种障眼法!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
我径直走向林砚住的病房,却被告知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皱着眉头问道。
“就……就刚刚。”护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走得很安详。”
安详?
我冷笑一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梅树。
梅树的新叶舒展开来,嫩绿的叶片上,清晰地浮现出如同血管般的脉络。
我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些脉络。
那些脉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行冰冷的文字:
【执笔者,终归沉默】
阳光照耀下,那行字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仿佛是用刀刻在树叶上的一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字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她不能被书写,而是任何试图替她发声的人,都会被她的存在本身抹去语言能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我还是低估她了。
当晚,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别墅断电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烦躁地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到她正坐在窗边,手指轻点着玻璃。
水雾在玻璃上浮现出一行字,又迅速消散:
“我想说点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终于要开口了吗?
我走到她身边,没有追问,只是点燃一支蜡烛,放在她手边。
火光摇曳中,她的侧脸忽明忽暗,显得格外神秘。
“我不是为了被理解才活下来的。”
她的声音极轻,却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话音落,窗外原本下个不停的雨滴竟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随后竟然以完全相反的轨迹反弹回云层!
仿佛天地都在侧耳倾听。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继续说道:“他们写我疯,写我毒,写我复仇成魔……可谁写过我饿着肚子捡煤渣的冬天?”
她说得平静,没有控诉,却让我的心头剧震。
我这才想起,从她重生初期,她就从未提及过前世的任何细节。
我一直以为她是创伤封存,不愿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去。
现在我才知道,她不是不说,而是怕一开口,就会撕裂那些虚假叙事构筑的现实假象!
她起身走向庭院,赤足踩过湿冷的石板。
每说一句,地面上的水痕便自动聚成字迹,随即蒸发。
“我母亲死前攥着桂花糕,是因为那天是她生辰。”
“我数过十七道月光,是因为柴房漏风,冷得数着数才能睡着。”
她说的,都是无人知晓的真相。
而她每说一句,远处城市的某处,便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一块电子屏黑屏。
一块墓碑裂开。
一本伪作手稿自燃。
我看着她,感觉她就像一个行走的神只,正在重塑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
她还要说什么?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远方。
“曾煜城……”
我刚想回应,却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
她的眼睛里,映着远处城市的光芒,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向远方。
“那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黑暗。
“有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紧随其后,也走进了庭院。
脚下的石板冰冷而湿滑。
忽然,我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些断层。
关于她的……一些片段。
暴雨像不要钱似的往下砸,打得我心烦意乱。
她手指指着的方向,黑黢黢一片,啥也没有。
“有什么?”我又问了一遍,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对着空气发问。
她还是不说话,像尊雕塑似的杵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我心里有点毛毛的,这场景,搁恐怖片里,绝对要出事。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可是老子的地盘,怕个毛线!
我抬腿跟了上去,刚踩上庭院的石板,一股寒意就从脚底板直窜脑门。
这石板也忒凉了,跟踩在冰块上似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记得……我记得她第一次对我笑,是在梅树开花那天,阳光明媚,她站在树下,笑得像个小太阳。
不对!
我猛地摇了摇头,努力回忆。
真正的第一次,不是在那一天!
我记得,是在她重生后的某个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道金色的纹路。
那道纹路,之前一直隐隐作痛,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但那天,那道纹路却安静了下来,不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疼痛。
我看到她对着镜子,轻轻地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很淡,很轻,却像是春风拂柳,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她身上的阴霾。
那才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我震惊地看着她,看着她赤足站在雨中,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脆弱。
我明白了,她说的“说点什么”,不仅仅是纠正那些谎言,更是在重塑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
那些被扭曲、被篡改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恢复原貌!
她不是不能被书写,而是她要亲自执笔,改写这被颠倒的世界!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平静而坚定。
“我不是来被写的,我是来让你们听见的。”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了嘴,再也不发一言。
可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电流的滋滋声,又像是收音机没有调好频率时的杂音。
紧接着,全城的广播系统,竟然无端重启了!
无数个喇叭,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噪音,然后,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穿透了暴雨的喧嚣,响彻了整个城市。
那是她的声音!
“我不是来被写的,我是来让你们听见的……”
她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通过广播系统,逐字逐句地播放了出来。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她的声音。
风,停了。雨,也小了一些。
我站在雨中,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究竟……是谁?
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诡异的暴雨,那重启的广播系统,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抓起手机,想看看新闻上有没有相关的报道。
刚打开屏幕,就看到推送了一条新闻:
【午夜惊魂!全城广播突发“神秘之声”,市民纷纷表示……】
我点开新闻,快速浏览着。
新闻上说,昨夜午夜时分,全城广播系统突然出现了故障,播放了一段不明来源的声音,内容模糊不清,引发了市民的恐慌。
多家媒体都报道了此事,但都语焉不详,含糊其辞。
评论区里,网友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系统故障,有人说是恶作剧,还有人说是外星人入侵……
我冷笑一声,这些媒体,还真是会装傻。
他们真的听不见吗?还是不敢听见?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新闻的标题下方,有一行小字:
【听见她的人,全都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听见她的人,全都聋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她站在雨中,平静地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解脱,一种释然,更是一种……决绝!
她真的要彻底颠覆这个世界吗?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转过头,对着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