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带着一丝暖意,驱散了书房里经久不散的潮湿气。
曾煜城站在窗前,指尖摩挲着那封泛黄的信封,像是在触摸一个古老的秘密。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也没有地址,仿佛是从虚空中而来,带着不祥的预兆。
他缓缓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纸张的触感粗糙而冰冷,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娟秀的字体带着几分熟悉,几分陌生——那是模仿幽然的瘦金体,却少了她笔锋里的那股凌厉和洒脱,徒留几分刻意的柔弱。
“我终究是疯的,你救不了我。”
曾煜城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这语气,这内容,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了解幽然,她外表柔弱,内心却坚强无比,绝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绝望的话语。
这信,是假的!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正欲将信纸撕成碎片,彻底焚毁,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信纸的边缘似乎有什么异样。
他连忙收回手,仔细看去,只见信纸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焦黑,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就在信纸即将化为灰烬的瞬间,边缘处浮现出一行极细小的字,字迹如同鬼魅般扭曲,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那字迹他认得,与幽然日记末页灰烬成字如出一辙:“执笔者,永不回头”。
曾煜城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他猛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那支碎裂的钢笔或许已经死去,但“书写之权”并未消散,而是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寄宿于幽然的存在本身。
任何试图模仿、篡改她的文字的人,都将受到“笔之意志”的惩罚!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曾总,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我们之前授权给星河出版社出版的《白幽然未公开手稿集》……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曾煜城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读者投诉……说是看了书之后,纷纷失眠噩梦,精神状态很差。还有人说,在深夜听见卧室墙壁里渗出低语,内容……内容很诡异。”
“什么内容?”
“‘你写的,不是我’。”
曾煜城的心一沉,他想起那封神秘的信,想起信纸上浮现的字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立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然而,事情远未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白幽然未公开手稿集》的负面新闻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读者投诉,出版社的客服电话几乎被打爆。
更诡异的是,所有书籍的“作者署名”页,墨迹都开始持续晕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抹去作者的名字,最终变成一片空白。
星河出版社迫于压力,紧急召回所有书籍,并发表声明称将对此事进行彻底调查。
幽然得知此事后,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买一本回来吧。”
当夜,她将那本《白幽然未公开手稿集》置于庭院的石桌上,石桌是汉白玉的,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她没有施展任何手段,只是静静地坐在石桌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本书,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曾煜城站在不远处,默默地陪伴着她。
他知道,幽然在等,等那支“笔”自己显灵。
夜很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月亮渐渐升高,将幽然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石桌上的书终于有了动静。
书页开始自动翻动,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书页最终停留在末章,纸面上浮现出一行水痕般的字迹,字迹如同泪水般模糊,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她说那天,万物归音——而你,只敢伪造回音。”
随后,整本书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火焰迅速吞噬了整本书,将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清晨的风将灰烬吹散在庭院的各个角落,曾煜城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赫然发现,灰烬竟然拼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伪”字。
“看来,有人真的惹怒了她。”曾煜城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调取了星河出版社的监控录像,想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监控画面显示,在书籍排版的过程中,编辑的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段非录入文字:“我不是你捏造的疯女人,我是活过来的。”而排版员坚称自己从未输入过此句。
更诡异的是,当出版社的法务团队试图起诉诽谤时,律师手中的笔突然断裂,墨水逆流回瓶,瓶身上竟然浮现出三个血红色的字:“勿言她。”
律师吓得魂飞魄散,当场辞职。
曾煜城看着监控画面,眼神深邃而危险。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而是“书写之权”的较量。
“看来,我们需要给那些人一个教训了。”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幽然,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想怎么做?”幽然问道。
曾煜城走到幽然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和力量。
“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大一点。”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作者,是不可冒犯的。”
他低下头,在幽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幽然听完后,
“好,就这么办。”她笑着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幽然独自一人来到庭院。
她搬来一张小桌子,在上面铺开一张宣纸,然后拿起一支毛笔,蘸饱了清水,开始在纸上写字。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每一个笔画都饱含着情感。
然而,奇怪的是,她写下的字迹,却在几秒钟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就这样默默地写着,写完一张又一张,直到月亮升到中天,她才停下笔,静静地望着那些空无一字的纸张,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她轻声说道。
第二天,曾煜城发现,幽然开始每日在花园的石板上用清水写字,写完即干,不留痕迹。
她究竟在写什么?春分雨后第四日。
阳光依旧带着暖意,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房一角,我却觉得有些刺眼。
曾煜城那家伙,正对着一堆图纸眉头紧锁,活像个被绩效考核指标逼疯的打工人。
“我说,曾总。”我倚在门框上,语气慵懒,“能不能别用你那能夹死苍蝇的抬头纹对着我?怪吓人的。”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白大小姐,您能不能别像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还有,我这是在工作,很严肃的。”
“严肃?”我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在跟钱过不去。你再严肃,能比得上我每天在花园里用清水写字的壮举吗?”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图纸:“幽然,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这太冒险了。你现在完全是在用自己的精神力重塑现实,稍有不慎…”
“稍有不慎,我就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原地爆炸?”我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你没发现吗?自从我开始‘意念书写’,整个白家的风水都变好了,连后院那棵老树都开始抽新芽了。”
他说不过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几天,我每天都在花园的石板上用清水写字,写完即干,不留痕迹。
起初只是觉得好玩,后来我发现,随着我写下的字,周围的环境竟然真的发生了变化。
我写“风来”,微风拂过,带着泥土的清香;
我写“花开”,庭院里的月季便颤颤巍巍地舒展开花瓣,露出娇艳的颜色。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创世神,一笔一划地描绘着这个世界。
曾煜城很细心,他每天都会默默地记录我写下的字,然后对比周围环境的变化。
他发现,我书写的字序,竟然与系统修复时期的神经波动再度同步了。
也就是说,我不再需要依赖那个该死的系统,而是可以直接用自己的意识来影响现实。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但我却感到一丝不安。
我只写自然,不写人事,仿佛在刻意回避“叙事权”的主动使用。
我不想变成操纵人心的魔鬼,我只想安静地做一个…额,一个掌控大自然的…魔法少女?
某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那本倒悬的虚影之书缓缓合拢,书脊裂开一道缝,一枝青藤从中探出,缠绕住我的指尖。
青藤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像是情人的低语,又像是死亡的邀请。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浑身冷汗。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看到,在我的窗台上,静静地躺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藤叶。
叶脉清晰地浮现出一行字:
“笔已新生,藏于静默。”
我轻轻抚过叶片,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这次,我选谁来执笔呢?”我对着月亮喃喃自语。
我选的笔,会咬人,而且会要人命。
第二天,我在整理旧物时,在阁楼角落里发现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堆手抄诗集,纸张泛黄,字迹娟秀,但却没有任何署名。
我随手翻开一页,一行诗句映入眼帘:
“万物皆有灵,笔落惊风雨。”
我心中一动,总觉得这行诗句似曾相识。
我继续翻阅,发现这些诗歌的风格各异,有的清新婉约,有的豪迈奔放,但都充满了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
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行小字:
“无名。”
无名?
是谁写下这些充满灵性的诗句?
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我隐隐觉得,这些诗歌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也许,这就是我要找的那支笔。”我轻轻合上诗集,
她选的笔,会咬人,而且会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