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像是凝住了。千乃的手还搭在门框上，指尖离那道细痕不过半寸。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看镜子，只是转头对柱间说：“斑快到了。”
柱间点头，目光扫过牢笼里的两人。雷影的手指已经不动了，土影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得近乎刻意。这种安静不对劲，像暴风雨前压低的云层。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带着熟悉的压迫感。门被推开时，斑站在门口，披风边缘沾着一点尘土，显然是直接赶来的。他一眼就看出屋里的气氛有异，眉头一皱：“你们等我做什么？”
千乃走过去，声音很轻：“需要你进他们的记忆，找出操控他们的人。”
斑冷眼看向牢笼：“两个被控制的影？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处理的？白眼看查克拉流向就行了吧。”
“查克拉残留只能证明他们被动过手脚。”千乃摇头，“但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有你能深入记忆，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斑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土影身上：“他说他看到了石碑？”
“嗯。”千乃点头，“还有雷影脑子里那个催促他前进的声音。这些都不是普通幻术能留下的痕迹。幕后的人用了某种方式绕过了他们的意志防线。”
斑冷笑一声：“所以现在要我去当读心狗？”
“你是唯一能做到不被排斥的人。”千乃直视他，“而且你知道我在意的是真相，不是试探谁的能力。”
斑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迈步走进房间。他站到牢笼前，目光扫过两人：“你们愿意让我进你们的记忆？一旦开始，过程中可能会痛，也可能看到不想看的东西。后悔还来得及。”
土影睁开眼：“只要能证明我没有背叛盟约，我接受。”
雷影哼了一声：“我不喜欢被人翻脑子。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我挑三拣四。”
斑没再多说，双目一凝，猩红的三勾玉浮现，随即纹路扭曲，化作复杂的万花筒图案。他抬手按在牢笼的枝条上，低声道：“闭眼，回想你失去意识那天早上。”
土影依言闭眼。雷影咬牙，也合上了眼皮。
斑的瞳孔开始旋转，整个人的气息沉了下来。他的手指微微发颤，额角很快渗出一层薄汗。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斑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柱间立刻上前一步：“斑！”
“别动！”千乃拦住他，眼睛死死盯着斑的脸，“他在强行突破记忆屏障，现在打断他会伤到他自己。”
画面在斑的意识中展开。
土影的记忆回到了书房。清晨阳光照在桌案上，他正在批阅文件。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影从墙角滑出，贴着地面靠近他的座椅。那东西没有实体，像是一团流动的雾，却带着极低的温度。它顺着土影的脊背攀爬而上，在后颈处停留片刻，然后钻了进去。
土影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雷影的梦境。他站在一片荒原上，四周漆黑，只有远处有一点微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缓慢，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木叶要动手了……他们不会放过雷之国……你必须先出手……不能停……”
雷影挣扎着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成了轰鸣。
就在这一刻，斑捕捉到了最关键的片段——
那团黑影在操控完土影后，悄然退入阴影。它的轮廓逐渐清晰，显现出一个人形：黑色的长袍，苍白的面孔，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它低声自语：“只要五影开战，辉夜大人就能苏醒……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斑猛地睁眼，一口血喷了出来。
柱间冲上去扶住他：“斑！”
斑抬手推开，喘着气说：“我看到了……是个男人，穿黑袍，脸很白，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还提到了‘辉夜’。”
千乃立刻追问：“你能把画面留下来吗？”
斑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用颤抖的手指在上面划了一下，右眼流出一滴血，落在符文中央。卷轴瞬间亮起，墙面上浮现出刚才那段记忆的影像——黑绝的身影清晰显现，低语声回荡在审讯室里。
柱间脸色变了：“这人……不是忍者？他怎么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控制影？”
“他不是正面进攻，是潜伏。”千乃盯着影像，“他选在清晨、梦境这些意识最松懈的时候下手，而且专门挑独处的时机。他了解每个人的弱点。”
斑靠在墙上，擦掉嘴角的血：“这种程度的记忆回溯，我撑不了第二次。下次再找别人。”
千乃递过一瓶药膏：“先涂上，别让伤口恶化。”
斑接过，没说什么，默默抹在眼皮上。他的呼吸还在发抖，但眼神依旧锐利。
千乃走到卷轴前，伸手将影像封存。她转身面对三人：“现在我们知道敌人是谁了。他不止控制了土影和雷影，水影和风影也是同样的手法。他是系统性地破坏五影联盟，目的是引发战争。”
柱间握紧拳头：“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后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了，‘辉夜大人就能苏醒’。”千乃声音很冷，“这个人，或者他服务的对象，想要复活某个叫‘辉夜’的存在。而战争，就是钥匙。”
斑冷笑：“疯子才信这种鬼话。”
“但我们亲眼看到了。”千乃看向他，“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五影同时失控？为什么每次攻击都精准打在联盟最脆弱的地方？这不是巧合，是设计好的。”
柱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之前的所有防御部署，可能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所以不能再按原来的节奏走了。”千乃拿出另一张空白卷轴，快速写下几行字，“我现在下令：封锁消息，只限我们几个知道。对外宣称土影和雷影因中毒暂时隔离，防止黑绝察觉计划暴露。”
斑抬头：“你想怎么办？”
“所有人归位。”她说，“柱间继续守好木叶防线，同时加强对高层忍者的查克拉监测。你回去宇智波一族，盯住族内有没有异常人员进出。我会让暗部重新梳理近三个月所有外交往来记录，找黑绝可能出现的痕迹。”
柱间皱眉：“可如果我们不动手，他会不会去找下一个目标？”
“他已经在找了。”千乃看着墙上尚未完全消散的影像，“但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看见了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他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反过来布防。”
斑缓缓站直身体：“你想赌他还会再来？”
“不是赌。”千乃收起卷轴，“是等。他既然敢动手一次，就不会只做一遍。只要他再出现，我们就抓住他。”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
土影忽然开口：“如果你们需要岩隐的情报，我可以配合。”
雷影也点头：“雷之国那边，我回去后会加强警戒。不会再让他轻易得手。”
千乃看了他们一眼：“等确认你们完全脱离控制后再行动。现在你们还是危险源。”
斑靠着墙，手指轻轻摩挲着眼皮上的伤：“这次是我上的当。我以为写轮眼只能看谎言，没想到还能挖出这种藏在暗处的虫子。”
“你做得很好。”千乃走近一步，“没有你，我们到现在还在猜谁是叛徒。”
斑瞥她一眼：“少来这套温柔话，我知道你只是需要我能用。”
“我是需要你能用。”千乃笑了下，“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帮不值得的人。”
斑没再反驳，只是把空药瓶塞回她手里。
柱间看着两人，忽然觉得胸口松了些。虽然局势更糟了，但他们不再是蒙着眼走路。敌人露出了脸，哪怕只是一瞬，也足够反击了。
千乃走到门边，手刚碰到把手，又停下。
她回头看了眼墙面。
那幅黑绝的影像正在慢慢淡去，最后一刻，它的嘴角似乎又扬了一下。
千乃的眼神沉了下去。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把卷轴抱得更紧了些。
柱间注意到她的停顿：“怎么了？”
千乃摇摇头：“没什么。”
她拉开门，走廊的光洒进来。
斑站在原地没动，手指还按在受伤的右眼上。
柱间正要跟出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可房间里，所有的卷轴都已经被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