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鸟落在巷口石阶上,脚上的青色封条在晚风里轻轻晃。千乃伸手取下卷轴,扫了一眼便撕成两半,随手塞进袖袋。她抬脚往前走,声音很轻:“今晚不看。”
柱间立刻跟上来,咧嘴一笑:“那正好,我都饿出幻觉了,刚才看见一块鱼在我眼前飘。”
斑走在最后,闻言皱眉:“你什么时候不饿?”
没人接话,但脚步明显松了下来。从火影大楼到居所这一段路,原本是整齐的公务节奏,现在散开了,像寻常回家。
门一推开,热气混着香气扑出来。灶台边摆着几条未处理的整鱼,鳞片还泛着水光。柱间眼睛一亮,甩掉外衣就往厨房钻:“我先烤!”
“别糊了。”扉间低声提醒,顺手把保温壶放在桌上,壶身微烫,里面是刚熬好的粥,颜色淡黄,闻不出味道却让人胃里踏实。
泉奈已经摆好了碗筷,三色丸子整齐码在小碟里,红白绿一圈,像是谁特意按顺序排过。他退后一步看了看,又把千乃惯用的那只青瓷碗往前挪了半寸。
斑站在桌边,从背后取出一坛酒,封口贴着宇智波家徽的蜡印。他放下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了什么。
“明日出征。”他开口,语气不像劝阻,倒像陈述事实,“饮酒不宜。”
千乃正解开发带,听见这话停下动作,走过去,指尖在坛身上划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是担心我状态不稳?”她顿了顿,嘴角微扬,“还是怕你自己喝了,夜里睡不稳?”
斑没动,也没答。耳根却悄悄沉了点颜色。片刻后他转身去柜子里拿杯子,只说一句:“一杯。”
柱间在厨房嚷嚷:“鱼要翻面了!谁来搭把手?”
没人动。
他只好自己用木遁拉出一根细藤,把鱼翻了个身,嘴里嘀咕:“这么多人,一个帮忙的都没有,等会吃的时候倒比谁都快。”
鱼烤好时表皮焦脆,油滴在炭火上噼啪作响。柱间端出来,直接放桌上:“趁热!”
五人围坐。千乃夹起一块鱼肉,雪白的肉瓣颤了颤,她忽然停住筷子,目光扫过四人:“你们有没有后悔,跟着我走到这一步?”
空气静了一瞬。
柱间第一个笑出声:“当然没有!能和你们一起做这件事,是我最高兴的事。”他咬了一口鱼,满嘴油光,“以前我总想,忍界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打打杀杀。现在我知道了,只要我们还在,就能把它变成想要的样子。”
斑低头喝酒,一小杯,抿得极慢。听到这话,他抬眼看了千乃一眼:“我认的人,不会错。”
扉间放下勺子,粥喝了一半。“从数据来看,你的判断从未偏离核心目标。跟不跟你走,不是选择题。”
泉奈一直安静,这时才开口:“千乃姐姐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守的地方。”
千乃垂下眼,笑了下。那一瞬,她肩上的东西好像轻了些。
她把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嚼完,才说:“那都给我活着回来。少一个都不行。”
“知道了。”柱间抹了把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斑没再说话,只是把酒坛往她那边推了推。
饭吃到一半,柱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差点忘了!这是路上吃的,我特制的高能忍粮,加了查克拉粉和坚果碎,吃一块顶一天!”
他打开布包,露出几块黑乎乎的方块,闻着有点焦。
千乃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眉头不动,咽下去后点头:“不错,能吃。”
“真的?”柱间眼睛亮了。
“嗯。”她又拿了一块,“多带点。”
斑瞥了一眼那黑块,冷笑:“你确定这不是用来毒敌人的?”
“你尝啊。”柱间递过去。
“免了。”
扉间默默把自己的营养粥分出一半倒进小瓶里:“这个更适合长途携带,吸收稳定。”
泉奈也拿出一个小布袋:“我做了便携药丸,提神、止痛、补查克拉都有,分了颜色,红的是紧急用。”
千乃接过,一一收进忍具袋。
她没说什么谢,但他们都知道,她会带着。
饭后,柱间主动收拾桌子,把空盘叠在一起。他顺手拿起千乃用过的碗,发现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她之前写的任务分配草稿,字迹工整,每一行都标了优先级。
他看了一会儿,折好放进自己口袋。
“你不该什么都扛。”他低声说,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
千乃靠在门框边,手里捧着那杯酒,一口没喝。烛光映在她脸上,眼神很静。
斑坐在她旁边,手臂搭在椅背上,侧头看她:“累?”
“不累。”她摇头,“就是觉得……这一顿饭,挺难得。”
“以后会有更多。”他说。
她笑了笑,没接话。
门外夜深了,村子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巡逻的脚步声远在另一条街,偶尔传来几句低语,是忍者在交接岗哨。
屋里灯还亮着。
泉奈把最后一副碗筷洗干净,擦干,放回橱柜。他回头看了眼千乃,见她仍坐着,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一件外袍披在她肩上。
“夜里凉。”他说。
她点头,没动。
扉间坐在角落,手里拿着通讯码本,翻了几页又合上。他抬头看千乃,见她杯中的酒还是满的,便问:“不喝?”
“留着。”她说,“等打赢了再开。”
柱间打了个哈欠,靠墙坐下:“明天辰时出发,得睡一会儿。”
“你早就该睡了。”斑嗤了一声,“白天磨装备磨到晚饭都没吃,现在装什么精神?”
“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嘛!”柱间不服气,“装备出问题,战场上可没人给你换。”
“你的心意我们都懂。”千乃终于起身,把酒杯放在桌上,正对着斑的位置,“今晚这样就够了。”
她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了一瞬。
“回去休息吧。”她说,“明天,靠你们了。”
没人动。
柱间仰头看着她:“你呢?你也得睡。”
“我待会。”她靠着桌边,手指轻轻敲了下杯壁,“还有点事要理。”
“什么事比睡觉重要?”斑站了起来,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她抬眼看他:“就是想想明天的路。”
“路我们已经走过了。”柱间也站起来,“你定方向,我们走就是了。”
扉间合上本子,站到她面前:“如果你是在担心某个环节,我可以再核对一次情报链。”
“我不是担心。”她打断,“我是……安心。”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有你们在,我很安心。”
泉奈一直没说话,这时走上前,把一个小布包放进她手里:“这是我留的红色丸子,你最喜欢的。明天路上吃。”
她握紧了,点点头。
五个人站在灯下,谁也没急着走。
柱间忽然笑了:“要不……再喝一点?就一小杯?”
“不行。”斑立刻反对,“明早出征,不准误事。”
“你平时也没见这么守规矩。”柱间撇嘴,“今天怎么突然当起老师来了?”
“我是为她考虑。”斑盯着千乃,“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不饶你。”
千乃笑了,真正地笑了。她走到桌边,重新拿起那杯酒,举起来:“那就……敬明天。”
四人沉默片刻,柱间第一个响应,从扉间手里抢过水杯倒满:“敬明天!”
扉间取出茶杯,泉奈拿了小酒盏,斑终于也拿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
五只杯子在灯下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他们没说太多话,也没有豪言壮语。但这一刻,比任何誓言都重。
灯影摇曳,映在墙上的人影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柱间喝完一口就嚷嚷困了,摇摇晃晃往外走:“我真得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斑送他到门口,回头看了千乃一眼:“你也别熬太久。”
“嗯。”她应着,坐在桌边没动。
扉间最后离开,走到门前又停下:“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过来。”
她点头。
泉奈走在最后,轻轻带上门。
屋内只剩她一人,灯还亮着。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布包,慢慢打开,取出那颗红色丸子,没吃,只是放在掌心看了很久。
窗外,夜风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响。
她把丸子重新包好,放进胸前的口袋,贴近心跳的位置。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枚新的封条,贴在任务卷轴上。
做完这些,她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站在原地没动。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像是谁在试探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