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一进来,就看到谢临渊腻在温琼华身边,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没出息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谢大人,您还记得鸿胪寺那摊子事儿吗?京兆尹那边查所谓的‘刺客’查得焦头烂额,屁都没查出来。太子那边倒是消停,也没再催。”
谢临渊头都没抬,继续玩着温琼华的手指:“急什么?鱼儿总得慢慢钓。他们费这么大劲把‘公主’送来,又演了这么一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等着吧,他们比我们急。”
正说着,又一下人来报:“大人,夫人,国宾馆那位碧奴姑娘来了,说是奉玉璧公主之命,特来探望静安郡主病情,还送来了南国特有的珍稀药材作为谢礼。”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
谢临渊挑眉:“看,鱼饵这不就换了吗?”
温琼华微微一笑,瞬间进入状态,虚弱地靠在引枕上,声音有气无力:“请她进来吧……”
萧珩赶紧找了个屏风后面躲起来看戏。
碧奴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看到“病弱”的温琼华,她脸上立刻堆起担忧和感激:“郡主殿下,您怎么病得如此之重?都是为了我们家公主……公主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特命奴婢送来这些南国雪山特产的冰莲和暖玉苔,最是温补滋养,希望能对郡主凤体有益。”
温琼华虚弱地抬抬手,咳嗽两声:“公主……太客气了……本郡主……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她演得那叫一个投入,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谢临渊在一旁配合地握着她的手,一脸“忧心忡忡”:“夫人你就是太心善了!自己病着还惦记别人!”
碧奴看着这对“病弱美人和深情夫君”,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完美的笑容:“郡主和大人鹣鲽情深,真是令人羡慕。对了,公主殿下在馆中养病,实在闷得慌,又听闻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等郡主凤体稍愈,可否请郡主过府一叙,也好让公主沾沾郡主的才气,排解忧思?”她终于抛出了新的鱼饵——邀请温琼华去国宾馆。
温琼华闻言,咳嗽得更厉害了,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断断续续道:“……只怕……只怕本郡主这身子……一时半会儿……咳咳咳……”
谢临渊立刻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对碧奴道:“碧奴姑娘也看到了,夫人她实在病得重,需要静养,实在不宜出门受累。公主的美意,我们心领了。”直接替温琼华拒了。
碧奴似乎料到会如此,也不强求,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
她一走,温琼华立刻“病愈”,懒懒地坐直身子:“瞧,果然我就是那条鱼。换饵想引我入瓮呢。”
萧珩从屏风后转出来,皱眉:“她为何执着于要你去?”
谢临渊冷笑:“要么是想从琼华这里套话,要么是想通过华儿接近我们,甚至……可能想对琼华不利。毕竟,她若是出事,我的反应最好预测,也最好利用。”
温琼华拿起一个蜜枣,慢悠悠道:“可惜,本郡主‘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需要长期静养。她们这饵,怕是抛给瞎子看了。”
谢临渊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咬走半个蜜枣,得意道:“还是夫人高明!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看她们还能演出什么花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静安郡主“病重不起”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谢临渊更是以“照顾病妻”为由,几乎寸步不离郡主府,连镇府司的事务都搬了不少回来处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爱妻如命”。
国宾馆那边几次三番派人送来补品和问候,甚至“玉璧公主”还亲自写了文辞恳切、关怀备至的信函,都如同石沉大海——郡主府一律客气收下,然后回复“郡主需要绝对静养,无法见客,多谢公主厚爱”。
“玉璧公主”和碧奴在国宾馆里,对着一天比一天堆得高的、被原样退回的拜帖和礼物,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她们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差点被棉花里的针(那碗苦药)扎了嘴。
这黎国的静安郡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国宾馆内,“玉璧公主”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一连几日吃闭门羹,送出去的东西和心意都被客客气气地挡回来,那位静安郡主就像一只滑不溜手的鱼,躲在她那固若金汤的郡主府里,连根毛都摸不着。
“主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碧奴看着自家主人越来越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谢临渊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且……那静安郡主,似乎比我们想的还要懒散和……狡猾?”她想起那碗让她舌根发苦三天的“爱心药汤”。
“玉璧公主”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怯懦柔弱。
“狡猾?她是根本懒得搭理我们!”她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被轻视的恼怒,“装病?哼,我看她是真懒!黎国将军就生了这么个懒散玩意儿?”
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华丽的裙摆扫过地面:“谢临渊那边呢?他就天天窝在府里陪他那个病秧子夫人?镇府司的事都不管了?”
碧奴低头:“据我们的人观察,谢临渊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郡主府,公务似乎都带回去处理了。偶尔出门,也是前呼后拥,难以接近。”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尝试收买郡主府的下人,发现根本行不通。给的银子再多,那些人也只是摇头,说郡主和驸马待下极厚,他们不能做背主之事。”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
“好,好得很!”“玉璧公主”气极反笑,“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既然他们不出来,那我们就逼他们出来!”
“主人的意思是?”
“黎国皇帝不是最看重两国邦交吗?”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本公主在黎国京城接连遇刺、受惊、现在连上门探望‘病中’的郡主都被拒之门外,郁郁寡欢,一病不起……这个理由,足够让黎国皇帝给他儿子和能干的臣子施加压力了吧?”
碧奴眼睛一亮:“主人英明!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