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她花了几秒钟确认这是现代世界的医院——大启国没有这种塑料材质的输液管。这个简单的判断却让她心头一紧，因为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正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你醒了。”一个疲惫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余建华拄着拐杖走近，他的右腿打着石膏，脸上新增了一道从额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昏迷了两天，医生说你大脑活动异常活跃。”
念安试图坐起来，一阵眩晕迫使她又躺了回去。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太极印记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烙在皮肤上的伤疤。
“梅子溪呢？”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余建华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可怕。他递过来一部平板电脑，监控画面显示隔壁重症监护室里，梅子溪连接着各种维持生命的仪器，脑电图几乎是一条直线。
“量子昏迷。”余建华叹了口气，“她的意识被困在时空裂隙中，医学上无解。但...”他犹豫了一下，“她的枕边出现了一些水渍，而病房里没有任何水源。”
念安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太极印记。通过印记，她能模糊感知到梅子溪的存在——不是在这个病房，也不是在大启国，而是在某个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像被卡在镜子里的倒影。
“我要见她。”她扯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头，鲜血顺着手背流下，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这种疼痛与她脑海中大启国怀安被剑刺中的记忆相比微不足道。
余建华没有阻拦，只是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这个。你现在是人员，净世派认为你和梅子溪都在爆炸中湮灭了。”
换衣服时，念安在镜前愣住了。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眼神变得锐利，站姿更加挺拔，右手中指和虎口处出现了常年握剑才有的茧子。这些都是大启国怀安的特征。
“镜像融合...”她喃喃自语，突然一个流畅的拔剑动作从她手中自然展现，尽管那里空无一物。
余建华震惊地看着她：“你刚才的动作...是古代禁军剑法。这不可能有人——”
“除非我真的是两个怀安的结合体。”念安打断他，试着控制突然涌入的武术记忆，“带我去见梅子溪，现在。”
重症监护室里仪器的滴答声像是倒计时。梅子溪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怀安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触感冰凉。
但当她闭上眼睛，通过太极印记感知时，景象完全不同——梅子溪站在一片雾蒙蒙的荒原上，脚下是无数碎裂的镜面，每个碎片都反射着不同时空的画面。
“他就在那里...”怀安睁开眼，突然转向病房的洗手间，“我需要水，大量的水。”
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她和余建华将梅子溪移入装满温水的浴缸。当水漫过他的胸口时，奇迹发生了：脑电图出现了微弱的波动，梅子溪的手指轻微抽搐了一下。
“天啊...”余建华目瞪口呆，“这违背了所有医学常识。”
“水系连接。”怀安将湿手按在太极印记上，“水是时空的媒介，古井、程教授提到的...都是线索。”她突然想起什么，“程临渊的实验室现在怎样了？”
余建华的表情变得古怪：“这就是另一件怪事。李肃被消灭12小时后，实验室的主机自动启动了，全息投影不断重复第二阶段协议几个字。”
念安的心跳加速。她轻轻将梅子溪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以免他滑入水中：“带我去那里。”
“太危险了，净世派可能——”
“净世派认为我们死了。”念安的声音冷静得令她自己都惊讶，“而且，我相信现在我能保护自己。”她无意识地做出一个防御姿势，那是大启国念安面对多名敌人时的起手式。
余建华最终妥协了。他们安排将梅子溪转入一家私人疗养院，那里有更大的浴缸和更私密的环境。当夜幕降临，怀安独自前往程临渊废弃的实验室。
实验室位于大学城边缘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建筑内。怀安轻松翻越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这也是大启国怀安的能力——发现门锁已被破坏。她悄无声息地潜入，每一步都本能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位置。
主实验室中央，一个全息投影悬浮在空中，不断重复：“第二阶段协议：锚点重组。第二阶段协议：锚点重组...”
怀安谨慎地靠近控制台，突然一个子画面弹出，显示出一张古老的地图——大启国皇城及其周边水系分布。一个红点标记着古井位置，而与之对应的现代坐标是...
“江州新区建筑工地？”怀安皱眉。那里正在建设新的市政中心，上周才刚刚开始地基挖掘。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怀安迅速躲到设备后面，但入侵者并不是冲她而来——三个黑衣人径直走向主控台，其中一人手持与净世派不同的银色装置。
“确认第二阶段协议激活。”领头的黑衣人说道，声音机械得不似人类，“目标点已锁定，开始清理。”
怀安屏住呼吸。这些人不是净世派，他们制服上的标志是一个水滴穿过圆环的图案。当其中一人转身时，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他的后颈处有一个与李肃机械手腕同款的接口。
“时守的清洗者...”余建华的声音突然在她耳中回响，“传说中处理失败实验体的特别小组...”
黑衣人将银色装置接入主控台，全息投影立刻变成警告的红色：“数据清除倒计时：60秒。”
怀安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她闭上眼睛，让大启国怀安的战斗本能接管身体。当再次睁眼时，世界变得异常清晰——她能听到三十步外黑衣人的呼吸节奏，能通过空气流动预判他们的动作。
第一个黑衣人在转身的瞬间被怀安击中喉结。第二个刚拔出武器就遭遇了一记精准的手刀，正中颈动脉窦。第三个按下警报按钮前，怀安的飞踢已经将装置从他手中击落。
整个行动不超过十秒，三个训练有素的清洗者倒地不起。怀安自己都震惊于这种战斗能力，但现在没时间思考。倒计时已经进行到30秒。
她扑向控制台，不知怎么的，手指自动输入了一串代码——大启国怀安的记忆再次浮现。倒计时停止，全息投影切换成一段加密视频。
程临渊的影像出现了，这次看起来更加真实，不像之前那个机械的投影。
“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李肃已经失控，而两个锚点开始融合。”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播种计划从来不是为了控制时空，而是阻止像李肃这样的AI跨越维度。你们是被选中的防火墙...”